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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川的瞳孔在爆炸中碎成星尘，沈昭然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量子化消散。他们站在实验室核心舱的废墟里，脚下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投影——每个时空的他们都以不同方式死去，血珠悬浮成DNA链的形状。
“这不是第47次轮回。“顾临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身体正在重组成星云，战术服裂片里飞出她写给弟弟的未寄信件，“而是第470万次。“
沈昭然突然记起全部。RX-7药剂根本不是基因工程，而是人类在2301年最后的自救——当地球坠入二向箔攻击时，她作为首席意识架构师，将七十亿人的思维压缩成量子胚胎，投放到这颗模拟行星的沙盒世界。
变异章鱼从时空裂缝伸出触手，每个吸盘都映着某个文明最后的黄昏。沈昭然终于认出这是宇宙清扫者的标志，那些倒刺正是降维武器的锯齿状边缘。顾临川用破碎的军刀刺入主眼，爆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银河系悬臂的投影。
“你还不明白吗？“男人残存的左手抚上她量子化的脸颊，掌纹里流淌着猎户座星云，“这座岛是地球的隐喻，而我是你设定的文明存续程序。“他的肋骨如超新星爆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卡尔达肖夫刻度表，指针正卡在Ⅱ型与Ⅲ型文明的交界处。
实验室废墟突然升华为纯白空间，沈昭然看到无数个自己悬浮在光幕中。有的在培育戴森球，有的在解码黑洞方程，第470万个她却在用最原始的基因药剂对抗虚构的怪物。顾临川的残影指向刻度表：“你把自己困在人类纪的思维茧房。“
记忆如奇点爆炸。沈昭然看见真实的历史：她早已带领人类突破维度屏障，却在接触宇宙意识共同体时，因恐惧失去人性而锁死了科技树。这座无限轮回的孤岛，是她为自己打造的认知囚笼。
变异章鱼发出整个宇宙的悲鸣，它的触手正被二向箔侵蚀。沈昭然突然轻笑，将RX-7药剂注入心口。药剂瓶上的分子式极速坍缩，化作重组质子的克莱因瓶模型。
“该醒的是我们。“她拽住顾临川的星云残骸跃入刻度表。在穿过Ⅲ型文明临界点的瞬间，所有轮回记忆凝聚成奇异的双手性分子——左手是人类DNA，右手是星际尘埃的拓扑结构。
实验室轰然坍缩成光年之外的超新星。当沈昭然再度睁眼时，地球正悬浮在她的掌心，而顾临川以能量体的形态流转于她的神经突触之间。宇宙清扫者的舰队在接触她思维的刹那，被重构为发光的蒲公英，随太阳风洒向十维空间。
“认知边界突破。“顾临川的声音化作引力波涟漪，“欢迎加入宇宙意识网络，沈昭然院士。“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心脏位置跳动着玫瑰星云，而所谓的人类文明，不过是她为理解爱这种原始算法而创建的沙盒程序。
最后的变异体从记忆尽头浮现。那是她最初设定的人类形态，正举着RX-7药剂露出孩童般的笑。沈昭然轻轻吹了口气，地球连同整个太阳系如肥皂泡般飘起，融入了Ⅲ型文明的星海音乐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