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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缦的银镯在月光下泛起幽蓝。她将研磨好的曼陀罗混进毒贩头目的烟丝，炣燃的体温正在她怀中流失。三天前那针破伤风疫苗是用锈铁片溶的，此刻他的伤口已经溃烂见骨。
接亲的脚步声逼近时，她给了炣燃一针毒品。红盖头下的山茶花簪刺破掌心，喜服里层缝着二十七个失踪女孩的名字。祠堂烛火摇曳，毒贩们举着的火把照亮染血的排位。
“新娘子要笑啊！“二当家掐着她下巴灌下交杯酒。肖缦在盖头下数着呼吸。
她想起炣燃的那个问题——为什么要留下孩子。
她要活着，活着为自己还有那些女孩报仇，所以她需要一个孩子，留着孩子她才能活下去。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夏子苓敲响了顾南彻的房间，电子门锁映出她泛青的眼圈。
“王总在威亚绳上涂了松节油，需要我帮你化验吗？“
三天前在器械室发现的松节油空瓶，此刻正在她风衣口袋发烫。监控录像显示王总秘书曾在深夜潜入威亚设备间，而顾南彻的病历本里夹着张泛黄的股权转让书。
“门没锁。“顾南彻的声音裹着淋浴水声传来，“夏医生现在查房是不是晚了点？“
夏子苓推门撞进满室雾气。浴室磨砂玻璃透出男人精瘦的轮廓，他哼的歌竟是七年前乐队解散前最后那首单曲。茶几上的冰桶泡着三支普鲁卡因注射液，瓶身标签被撕得残破。
“威亚绳检测报告。“她把文件夹甩在凌乱的床单上，某张照片滑出来——是王总被踢出投资组的股东大会记录。
水声骤停。顾南彻裹着浴袍倚在门框，发梢滴水渗入锁骨下的陈旧疤痕：“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不是与王总合谋自导自演？“他晃着缠绷带的小腿，医用固定支具上画着歪扭的山茶花。
夏子苓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昨夜在苏瑾办公室看到的资料——顾南彻三年前收购了王总旗下两家影视公司，却故意在签约仪式上醉酒闹事搞砸并购。
“松节油会让威亚绳加速老化。“她将空瓶砸向镜面，“王总报复的是我，你只是...“
“只是什么？“顾南彻突然逼近，沐浴露的雪松香混着药味将她困在墙角，“替罪羊？挡箭牌？“他扯开浴袍露出心电监测贴片，“还是你验证医术的工具人？“
夏子苓的瞳孔映出他胸口的手术疤痕。那是她导师的缝合手法，日期显示正是林夏失踪后第三天。记忆突然闪回急诊室监控——满身是血的顾南彻曾死死攥着林夏的毛线玩偶。
“为什么要接这部戏？“她突然发问，“明知道王总...“
“因为你在。“顾南彻的指尖掠过她白大褂纽扣，“七年前你退回我的模特申请，现在...“石膏腿故意撞到茶几，止痛药撒了满地，“连道歉都要带着审讯犯人的语气？“
夏子苓蹲身捡药瓶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物体。顾南彻用听诊器头抵住她动脉：“你心跳过速了，夏医生。“他掌心的老茧摩挲着她腕间监测仪，“需要人工呼吸吗？“
其实他不算毫不知情。顾南彻在起跳前就闻到了松节油味。他仰头望着十米高的货运大巴，王总助理正在安全区外比划抹脖子手势。对讲机里传来武指醉醺醺的指令：“南彻等下往左偏三十度，护具螺丝我拧松了...“
“Action！“
他纵身跃出的弧度比预设多十五度。威亚绳断裂的瞬间，他看见夏子苓冲向爆破点的身影，防护帽下的马尾甩出惊慌的弧度。胫骨撞上车顶护栏时，他刻意用旧伤位置迎接冲击——这样X光片会显示陈年骨折加剧，却查不到真正的新伤。
“医护人员！“夏子苓的战术手套染上他的血，急救动作却停顿在他锁骨下方——那里纹着林夏最爱的山茶花，花瓣脉络是她论文里的神经传导图。
顾南彻在剧痛中勾起嘴角。三天前他故意在王总车上掉落股权书，果然激得对方狗急跳墙。现在夏子苓眼里翻涌的愧疚，正是他等待七年的破绽。
夏子苓甩开听诊器：“我可以帮你扳倒王总。“她调出手机里的资金流向图，“他在境外有三个洗钱账户...“
“然后呢？“顾南彻突然扯掉心电贴片，“让他像当年对林夏那样，给我寄手指还是耳朵？“他撩起浴袍下摆，大腿内侧赫然有道环形疤痕——正是黑市人体贩卖组织的标记样式。
夏子苓的呼吸停滞了。解剖学知识让她瞬间判断出这是活体取肾留下的痕迹，而疤痕增生程度显示受伤时间约在五年前——正是顾南彻突然退出乐坛转型演员的那年。
“害怕了？“顾南彻低笑着扣住她后颈，“王总最喜欢毁人前程，你猜他下一个目标...“薄唇贴着她耳垂吐气，“是你那个藏在瑞士疗养院的母亲，还是苏瑾刚找到的林夏妹妹？“
夏子苓的袖箭弹出一半又卡住。她闻到顾南彻发间若有似无的曼陀罗香——正是林夏遇害现场遗留的致幻剂成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需要恶人。“顾南彻将止痛针扎进自己静脉，“而我最擅长扮演恶人。“他忽然虚弱地歪倒在床沿，病号服滑落露出肩背的陈旧鞭痕，“就像现在，我连打针都怕疼...“
月光穿过窗帘缝隙，照亮床头柜上的相框。夏子苓瞳孔骤缩——那张泛黄的乐队合照背景里，林夏正在给街边乞丐递盒饭。乞丐手腕的毒蛇纹身，与她追查的器官贩子头目完全一致。
顾南彻在药物作用下昏睡时，夏子苓正破译他的私人电脑。加密文件夹里存着王总与境外黑市的交易录像，日期显示林夏失踪当天，有通电话是从顾南彻的旧公寓拨出。
她忽然听见背后子弹上膛声。顾南彻举着复古左轮抵住她太阳穴：“夏医生偷看病人隐私，要受罚的。“枪口顺着她脊柱下滑，“或者...用其他方式补偿？“
夏子苓反手夺枪时摸到弹巢里的山茶花标本——是林夏总别在发间的品种。她突然意识到，顾南彻这些年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追查真相。
“合作吧。“她将枪口转向窗外明月，“你当诱饵，我做猎手。“
顾南彻笑着扣动扳机，空枪声惊飞夜鸟。他扯开床头暗格，满满一墙的案件线索在月光下浮现：“我等你这句话，等了七年三个月零九天。“
夏子苓的监测仪突然报警。顾南彻抚上她狂跳的脉搏：“现在轮到我问——你在害怕什么？“他指尖划过她防护衣下的枪伤，“是往事，还是即将发生的事？“
晨光刺破云层时，夏子苓在客房服务账单上发现端倪：王总昨夜点了双人份的醒酒汤，送餐员指纹与三年前绑架林夏的人完全匹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