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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丘城内的老百姓越来越觉得恐慌,叛军没有发起战争,他们却觉得比叛军直接攻城更可怕。叛军之所以沉得住气在城外守着,那时因为叛军有底气,知道雍丘等不来援军。
百姓们不想坐着等死,他们想逃出去,大家不约而同地收拾包袱带着妻儿老小往城门口涌去,其他人看了也赶紧跟上,渐渐地,各个城门口都聚集了许多想要出城的百姓。巡逻的士兵赶紧把这个消息报给李先怀和南石八。
李先怀看着源源不断往城门涌过来的百姓,担心城内的骚乱引起叛军的注意,亲自跑到城楼下劝阻百姓。
李先怀:“各位听我一句劝,给雍丘军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们如果还拿不出退敌之策,到时候我李先怀以死谢罪,必定会求叛军给百姓们一条活路!”百姓们没有见识过叛军的暴虐,李先怀却不敢放任百姓们出城。
他还是比较属意护着百姓们往南撤离,留给叛军一座空城,不过现在还不能给百姓们透露这个计划,万一被叛军窥破,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李先怀知道南石八更愿意死守城池,把尹子琪的两万多人拖在雍丘或许能挫一挫叛军的士气,给朝廷和其他郡县争取一些时间。现在百姓们开始躁动,形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他也只能给南石八多争取三天的时间,看他能不能拿出退敌的办法。
南石八此时毫无头绪。叛军军营搭在城墙三里以外的土坡上,射程之外,想用火箭攻击他们的营帐根本不可行,水攻更不用说了。叛军巡逻密集,他就算不怕死带一队人马去偷袭敌帐捉拿主将尹子琪也不成。
他这边一筹莫展,常安却在两个匠人的指导下学会了制作烟花时硝钾、硫磺和木炭等物料的配比,加入哪种药石会让烟花更绚丽,加入何种药石爆炸力更强烈,最重要的是加工的过程。
常安把四根爆竹做得又长又粗,用麻绳把他们紧紧绑扎在一起,粗绵纸裹上磷粉搓成焾。他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成功,只能先找块空地试一下。
年老匠人到底经验丰富,似乎看出常安的目的,心思也不由地活络起来。这种东西他们在太平盛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不过如今到处叛军和唐军打仗,如果这个东西能用到战场上,他们父子往后就不用愁这副手艺在乱世无用武之地了。
他越想越兴奋,也想试试这个超级爆竹的威力,于是自告奋勇,要亲自去点引线。常安知道他常年跟烟花爆竹打交道,经验肯定比自己丰富,也不拦着,跟年轻匠人一起远远地看着。
老匠人拿了火折子轻轻松松地就点着了引线。他心里把握着时间,一边倒着往后退,一边看着那四根捆在一起的爆竹,脸上的兴奋被火光映得有些狰狞。
那爆竹的引线做得虽然比一般爆竹长一些,燃得却极快,老匠人还没退到长安身边,捻儿就燃尽了,爆竹不知道是不是被捆绑的太紧了,竟没有动静,老匠人也停了下来,想要过去查看是不是一昧哑炮。
还没等他靠近,那大爆竹忽然火光四溅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常安和年轻匠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耳朵一阵嗡嗡作响。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他们回过神来,眼前一片硝烟,老匠人竟被炸得飞起,砰地一声落在他们面前。
“成——成了——”年轻的匠人仿佛没看到落在脚下的老匠人,兴奋地向前查看爆炸过的痕迹,平坦的地面被炸出了一个深坑,就连旁边的角亭也被掀了几块瓦片。
常安上前查看老匠人,发现他竟然没了气息。硝石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没真正投入使用就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他心里有些后悔,开始犹豫到底应不应该继续做下去。
陆嫣然听到这一声巨响,心知是常安在后院弄出的动静,非常忐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成功,放下手中的活计就往后院跑。
幸好现在过年,偶尔有一两个调皮的孩子在城里放爆竹,动静虽然没有后院的大,却也能混淆视听。令狐府那么大,声音传到外面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不过刚回到府里的南石八十分敏感地察觉出异样,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赶到的时候常安已经把现场爆炸留下的残留物都收拾干净,除了地上的大坑和老匠人的尸首,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陆嫣然看到常安无恙心里舒了一口气,她虽然没有见识过硝石爆炸的威力,可是书上说有方士炼丹把半个山都给炸塌了,看到老匠人的尸体,她心里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歉疚,就想劝常安不要再去弄这些东西算了。
南石八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隐隐觉得常安和陆嫣然有重要的事情瞒着他,他心里非常愤怒,眼下雍丘城都快保不住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抛下往日的恩怨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
南石八:“城内的百姓已经开始躁乱,他们要冲出城去找死,城墙上的士兵也失去信念,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了,我们拼死拼活守着雍丘城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不让安氏老贼倒行逆施,匡扶天下正道?
陆嫣然,你还记得你们陆家上下几十口人是如何枉死在安氏的刀下的吗?陆相到死都想要揭穿安氏的伪装,为天下除去这一害!再想不出制敌之法雍丘就要守不住了你知不知道?
你们畏首畏尾地瞒着我,防备我,刘晏他不懂事,说我做人太过功利,一心只想立功,我最初从军是想要立功,想要得到赏识,想要成为名扬天下的将军,可是如今大唐岌岌可危,我只想为大唐坚守每一寸土地,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南石八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所有人都想要放弃想要撤退,可是往后退就有生路吗?国都要亡了,百姓要如何保住自己的家?如果连国都没了,家都没了,他们要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