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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录巡按是老夫河南同乡,资历亦足够,干罢这一票大的,来年可升一省巡抚。你们俩要多帮帮他!”
另一位阁老石珤是北直真定府藁城人。北直与南直同样散装,他没有什么老乡要护佑,闻言便鼓励几句,拉着贾咏去文渊阁写票拟了。
次日杨植正坐在翰林院国史馆里翻阅传言丢失的张辅征安南的军机档案,费寀走过来,不解地问道:“杨侍讲学士,你怎么心心念念要劳民伤财征安南?”
杨植站起身,施礼道:“费前辈,要重下西洋,非得以安南为基地不可!榜剌加等地是生番,开拓不易;安南汉化已久,人地皆熟。”
费寀看看四周,小声道:“吴、越、闽三地官员可能不会高兴!”
杨植亦小声道:“咱们江西行商走遍天下,哪里去不得?凭什么让他们赚中间差价?若不能造福桑梓鸡犬升天,这官不当也罢!”
费寀聊安南只是一个由头,两人边走边谈,来到一个角落里。
“杨侍讲学士,圣上昨日令锦衣卫赶赴山西提张寅及一干证人到京,你对此案未来走向怎么看?”
杨植低声道:“议礼派就那么六个。现侍讲学士方献夫因妻亡故,兵部主事霍韬因病坚辞詹事府少詹事,两人俱在广东南海。若此案一旦被言官牵强附会关联到大宗伯身上,圣上哪里有人可用!
张寅案如渔网一样全是破绽,圣上有足够理由翻案。费首辅静观其变即可,以后少和他们来往,免得他们攀咬是首辅指使的。”
费寀点点头道:“家兄亦有此意!可惜牺牲了山西巡抚江潮,本来预定他三年后升侍郎的,这下他仕途完蛋啦。”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前辈,人说朝士半江西,但是江西的人才梯队不健康,没有能打仗的。历来兵部尚书这个职位没有咱们的人,即使江西人代代入阁又有何用!”
费寀皱眉想了一下道:“确实如此!昔年咱们江西的首辅杨士奇虽兼兵部尚书,但不通兵事,不得不提拔于谦,结果于谦胆大包天尾大不掉,后面搞出一堆烂事,差点无法收场。用外人哪有用自己人省心!”
杨植随口附和道:“是呀!一个外省人,没有办法派人去弄死他家族!”
费寀惊讶道:“树人老弟杀伐果断,动不动想灭人满门,不次于杨士奇、杨廷和、梁储等诸位前辈阁老,难怪家兄赏识你!
好,矮子里拨长子,现在江西人里面,勉强能打仗的只有吉安出来的宁夏巡抚毛伯温,那尽力培养他吧。”
杨植热心补充道:“气学门人王廷相也不错,资历足够。他现在丁忧在家,明年可以廷推他领兵挂帅去哪里打上几仗。我回头让罗老师给王廷相修书一封预先通知一下。”
同乡、同门是官场中仅次于父子、兄弟的关系,费寀记下来,回去向兄长汇报。
两位翰林位卑未敢忘忧国,拿着从五品俸禄,操着吏部尚书的心,为大明的人才储备作长远规划。说话间杨植余光瞥到姚涞远远过来,逡巡不前。
杨植告一声罪与费寀分手,走向姚涞问道:“维东兄,有何指教?”
姚涞忧心忡忡道:“家父南征广西瘴疠之地,不知现在如何!”
杨植深知舒芬、姚涞两人都是孝子,便说道:“好好好,不要急!我身兼兵部郎中,且带你去找大司马打探一下!”
李钺在办公室听两人问起广西兵事,皱眉道:“那岑猛派儿子去两广总督军务府里当人质,自云悔过。姚总督现在广西不上不下。”
杨植道:“要么不做,做就做绝。姚总督调了三省军队,留在广西徒耗粮饷已近半年,长此以往必军心涣散。
蛮夷都是这样的,畏威不畏德。昔日哈密满速儿,天兵去了就奴颜婢膝称臣纳贡,天兵一走就故态复萌攻城掠地,将朝廷玩弄鼓掌之中!”
李钺深表认同道:“你说的对!本兵这就下令姚总督统领调集官兵,相机进剿不许听诱怠缓,以致贻患!除非是岑猛本人自缚去南京,归命于朝廷。”
姚涞看看杨植、李钺道:“大司马,杨掌院,下官欲自告奋勇,以理藩院郎中兼四夷馆提督的身份前去广西,赞襄姚总督的夷务!”
姚涞五代将门出身,武力值很高,秀才时曾从父出征,兵部有存档的。李钺自然无可无不可,他看看杨植。
杨植低头思索片刻后道:“理藩院副提使舒芬的母亲也年事已高。这样吧,秋天过后,我打个报告分别给罗掌院、大司农、大宗伯、大司马,咱们三人一起南下!”
晚上杨植舒芬姚涞徐阶四人又一起涮火锅。舒芬、姚涞眼泪汪汪,一左一右拉着杨植的手,不断给杨植夹菜,口中道:“树人兄古道热肠,亲爱精诚!树人自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当真是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光风霁月!”
杨植谦虚道:“吾辈读书养性,应性质粹美,襟怀坦夷,凝静有常!在下常言人生苦短,何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舒芬姚涞抱着杨植哭得像两个四十岁的孩子,宿舍外经过的翰林们听到动静纷纷进来打听,听过徐阶叙述来龙去脉,不禁坐下来加一筷子,竖起大拇指称赞杨植有春秋古风。
夜宵后,舒芬姚涞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徐阶便将杨植送到大街上。
深夜星河耿耿,凉风开怀。看看左右无人,徐阶低声问道:“树人兄,那张寅案是不是要被圣上翻案,朝堂又要大清洗,所以你带着舒芬姚涞远离是非之地,怕他们免不了对圣上指手画脚?”
杨植叹息笑道:“你说这两个状元都四十不惑了,还是让人不省心!”
徐阶哀怨地看着杨植道:“终究我还是没被树人兄放在心上!”
“你子升兄亦是少年三鼎甲翰林,不需要在下当保姆!你看看,只有我们两个才会掏心掏肺,不打逛语!”
徐阶心里好受多了,又问道:“那你们三个走了,我就在翰林院里读书养望?不甘心呀!”
杨植想一下说:“方献夫、霍韬两人怕担事躲在南海推三阻四不肯出头,圣上不是很钟意他们,以后这两人难有重用。现在圣上属意的除了张、桂二学士,还有一个作风强硬不怕得罪人的中年美男夏言,他不是议礼派,你想办法跟他交好,我让罗老师帮你跟他结交一下,以后你就跟他混,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给事中!”
徐阶摸摸自己的下巴道:“杨兄,我感觉那药剂似乎有效,我们的胡子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