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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布洛妮娅·兰德,贝洛伯格的下一任守护者,银鬃铁卫的统领。」
每当这样介绍自己时,我总会想起母亲的手曾轻抚过我的头顶,她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布洛妮娅,你生来就要为守护而战。”那时的我还不懂这句话的重量,只是骄傲地挺直脊背,模仿她持剑的姿态。
我诞生于贝洛伯格最后一次日出后的第七年。
据史书记载,那颗恒星的光辉消失时,整座城市静默了十三分钟。母亲说,我的第一声啼哭与铁卫哀悼的号角同时响起,仿佛命运早已将我与这座垂死的城邦缝合成一体。
……
“训练场的气味是铁锈与冻土”。
七岁生日那天,我的礼物是一柄缩小版的制式军刀。刀刃未开锋,刀柄却浸透了历代继承者的掌纹。教官将一只绑住翅膀的裂界麻雀丢在我脚边:“刺穿它的核心,或者看它三小时后自爆。”那团挣扎的金属生物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母亲站在高台上俯视,披风上的冰晶折射出苍白的虹。
我数到第九次呼吸时,刀刃没入麻雀胸口的能量核。黏液喷溅在蕾丝领巾上,腐蚀出焦黑的洞。母亲嘴角的弧度比嘉奖更冷:“很好,你继承了兰德家的果决。”但没人发现,那晚我蜷缩在被褥里,用牙齿撕咬手腕上的绷带,直到血腥味盖过幻觉中的哭嚎。
……
“尸体的温度比风雪更诚实”。
十岁冬季,母亲命我旁观裂界生物的解剖课。铁卫医官用激光锯切开一具类人形怪物的胸腔,暗蓝色脏器流淌出荧光的浆液。“注意看,它们的痛觉神经比人类发达三倍。”医官镊起一片颤动的组织,“所以遭遇战时要瞄准这里——”
——
我突然呕吐在防护面罩里。酸腐物倒灌进鼻腔的瞬间,母亲的手按在我后颈:“记住这种味道,布洛妮娅。仁慈是最高效的杀戮工具。”当晚,她罚我抄写《防御工事年鉴》第三卷,泛黄的纸页上溅满泪痕。如今那本笔记仍锁在我书桌暗格,某页空白处藏着孩童稚嫩的涂鸦——一只被锁链缠绕的蝴蝶。
——
“谎言往往比真相更温暖”。
十三岁那年的极夜,我在母亲寝宫发现一匣褪色信札。最底层的信封里滑出一片干枯花瓣,标签标注着“雅利洛-VI原生种,鸢尾属”。信纸上的字迹被泪水晕染:
“亲爱的卡佳,今天小布洛妮娅抓住了我的佩剑……她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和你一模一样……如果星核的诅咒注定吞噬“兰德家族”,至少让这朵花代替我……”
——
落款名字被狠狠划去,只余下一道贯穿纸背的裂痕。
——
当夜我举着信纸质问母亲,“砰”她的巴掌比任何一次训练受伤都更痛。“幻觉?”
事后母亲抱住了我,她擦拭我嘴角血迹的动作却温柔至极,“下层区叛徒伪造的毒药。”但我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颤抖——那枚从不离身的银戒内侧,刻着半个被磨平的“卡”字。
——
“疼痛是记忆最忠实的载体”。
十五岁成人礼前夕,我率队执行首次实战清剿。目标是一只逃脱的裂界蜘蛛,但当我们包围废弃矿洞时,颤抖的蛛网下蜷缩着一群下层区孩童。
“优先歼灭污染源!”副官的枪口泛起充能蓝光。
我的剑在尖叫——他们的瞳孔已泛起星核侵蚀特有的碎金斑纹。按《防疫条例》第17条,该执行净化程序。
那一剑砍偏了。
能量刃擦过女孩发梢,削断她手中紧攥的布偶熊。铁卫们的惊呼声中,我任由蜘蛛的螯肢刺穿右肩胛骨。“目标…失控了…”我倒在一片肮脏的雪地上时,竟感到解脱——至少这次,兰德家的剑没有染上无辜者的血。
母亲亲自为我缝合伤口,手术线在血肉间穿梭如编奏挽歌。“你心软了。”她最后打结的力道几乎扯裂肌腱。“不,”我盯着手术灯中晃动的吊坠,“我只是在计算最优解。”
那道疤痕如今仍横亘在肩头,阴雨天会泛起诡谲的蓝光——蜘蛛的毒液早已和我的骨髓共生。
……
“沉默的呐喊会震碎灵魂”。
十七岁冬季的物资分配会上,我掀翻了整张战略桌。全息投影的粮食配额数字在空中闪烁:上层区人均热量摄入4500大卡,下层区仅1200大卡。
“这是屠杀。”我的军靴碾过散落的电子板。
母亲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红茶:“你该庆幸他们还有1200大卡。”她的终端屏幕朝我倾斜——监控画面里,几个地火成员正在撕扯铁卫尸体上的压缩饼干。
——
那夜我盗取权限卡,将三十箱军用营养剂投放到下层区通风井。返程途中,我在克里珀堡地牢的监控死角割开自己掌心,将鲜血涂抹在警报器上。母亲次日晨会时轻抚我缠着绷带的手:“被裂界鼠抓伤了?下次记得用火焰喷射器。”
——
“她什么都知道。”
而我知道,我们之间最后一道保险栓,已在无声中滑落。
“此刻若您触摸这段文字,指尖是否感受到风雪的温度?”
那些被冰封的真相,终将在布洛妮娅的剑刃上蒸腾为黎明。
——
第二章:裂隙
我曾在母亲的军徽上看见整个宇宙的倒影,直到某天发现那不过是星核折射的谎言。
“公文上的火漆印散发着血的气味。”
继承者宣誓典礼的彩排途中,佩拉拦下我的装甲车。她递来的加密终端正在播放实时画面:银鬃铁卫用液氮焊接枪封死最后一条通往下层区的货运隧道,一位背着婴儿的母亲用指甲抠抓逐渐冰封的闸门,在-120℃的极寒中,她的手指像脆弱的琉璃般逐节断裂。
"这是最新签署的《能源配给特别法案》。"佩拉的眼中闪着红光,"您需要熟记第14条附加条款。"
我攥着电子板的手指几乎捏碎外壳——法案用优雅的仿古字体写着:"为确保人类文明存续,下层区居民自动放弃公民身份及基本人权。"全息印章上,母亲的签名笔锋凌厉如剑。
——
那夜我闯进能源控制塔,徒手扯断三根液压管。滚烫的冷却液灼穿手套时,我突然理解为何星核会选择母亲:当权者的血管里本就流淌着液态氮。
——
“齿轮咬合的声音比枪炮更震耳”。
希露瓦撞开档案室大门时,我正在给阵亡士兵的遗物分类。第173号收纳盒里装着:
——半块融化后又凝固的巧克力(齿痕显示主人未成年)
——绣着歪斜小鸭的手帕(针脚与母亲年轻时给我缝的睡帽相似)
——浸透褐色液体的日记本(最后一行写着"妈妈,通风井的花开了")
她的手臂砸在钢化玻璃桌上,墨水瓶像被扎到的气球一般炸开。“看看这个!”全息投影中,母亲正在审批《裂界生物投放下层区实验预案》,“用怪物清理'冗余人口'?这和七百年前星核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
我擦拭脸上的墨渍时,发现泪水把黑色冲成了淡灰。原来银鬃铁卫的制服染料,竟会被咸涩液体褪色。
——
“这里的光线是被碾碎的希望”。
伪装成运尸工的我蜷缩在锈蚀的集装箱里,通风孔透进的蓝光不是月光,而是裂界能量塔的辐射。娜塔莎的诊所地下三层,一位老人正在用钢锯切割自己被感染的左腿——没有麻药,没有止血剂,只有咬在嘴里的皮带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最新批次抗生素被铁卫替换成淀粉片。"娜塔莎的手术刀精准剜出一块蠕动的紫色肿瘤,"上周死亡率的对数曲线,完美符合《人口控制白皮书》的预测模型。"
角落的铁笼里,三个瞳孔泛着星核金光的孩童正在分食鼠肉。最瘦小的那个突然抬头看我:"姐姐的眼睛好亮,可以挖出来换煤炭吗?"
那天我留下了所有随身物品:
——镀金怀表(换得两箱生理盐水)
——嵌宝石佩剑(值得三十支抗辐射药剂)
——象征继承人的银鬃披风(足够整个诊所供暖三天)
返程时我穿着偷来的尸袋,在运输履带上与一具老矿工的遗体十指相扣。他掌心攥着的微型投影仪里,循环播放着孙女用废零件拼的生日贺卡:"爷爷回家时带块蓝色的天好吗?"
——
“有些数据活着比死亡更可怕”。
破解母亲私人终端的那个雪夜,我的虹膜扫描仪上凝结着冰晶。第9层加密文件里躺着:
——人体实验录像(编号802号的男孩长出金属骨骼时还在背诵《守护者誓词》)
——声纹分析报告(母亲每夜与星核对话时的脑波频率与热恋期女性接吻时相同)
——我的生物监测数据(标注显示"候选宿主适配率97.3%,建议激活程序")
监控画面突然自动播放:母亲赤裸着浸泡在星核溶液中的身躯,腹部浮现出婴儿状的凸起物。她抚摸着那团东西哼唱摇篮曲,那旋律竟与我婴儿房的八音盒一模一样。
我砸碎终端机的瞬间,警报声响彻克里珀堡。母亲通过广播系统轻笑道:"现在逃的话,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去下层区的尸骸运输车哦。"
——
“枪械的扳机比审判锤更沉重”。
在19号广场的处刑台,我看着佩拉将脉冲步枪抵在老矿工的后脑。这个曾教我装填子弹的女人,此刻正在执行《防疫特别法》第7条:"确认感染者需立即进行脑组织灭活处理。"
矿工脚边散落着几颗机械纽扣——那是下层区儿童最珍贵的玩具。我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处决叛徒时飞溅的脑浆落在我的小皮靴上,她当时说:"记住,布洛妮娅,死亡是效率最高的慈悲。"
当我的手掌抓住枪管时,皮肤在0.2秒内碳化。剧痛让视线模糊,但矿工颤抖的瞳孔却异常清晰:"小姐...能帮忙把纽扣带给磐岩镇2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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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让他说完遗言。
反手夺枪击碎处刑台的能源核心,爆炸气浪掀飞十二名铁卫。在浓烟中割断矿工的电子镣铐时,我的血滴在他花白的胡须上:"告诉娜塔莎,明晚会有三十车药品从通风井坠落。"
母亲的全息影像在火焰中浮现:"真遗憾,你本可以成为最完美的容器。"
我扯下烧焦的银鬃铁卫徽章扔进火堆:"恭喜您,母亲,终于把我培养成了合格的兰德。"
——
——监控日志片段:
——“[23:17]”对象B-01号(布洛妮娅·兰德)进入武器库,取走:
——反物质手雷×3(型号与三年前下层区起义军遗失批次一致)
——神经毒剂"冰吻"×1(备注:可可利亚大人专属药剂)
——“[23:29]”对象B-01号在更衣室停留11分42秒,红外扫描显示其反复摩挲旧制服领口的家徽刺绣。
——“[23:41]”监控系统遭不明电磁脉冲攻击,持续9分03秒
——“[00:01]”下层区所有监控设备同步离线,能源站出现异常过载信号
——
当旧世界的锁链碎裂时,人们会错把疼痛当作自由。直到星穹的旅人教会我——真正的黎明从伤口深处升起。
——
“他们的呼吸灼烧着永冻的法则”。
我率领铁卫在裂界边缘布防时,雷达突然捕获异常能量波动。那不是裂界生物的波长——更像是恒星分娩时的啼哭。三月七的箭矢撕开暴风雪帷幕的瞬间,我看见了色彩。
——
贝洛伯格早已遗忘的色彩。
她的箭身流转着珊瑚粉与蒂芙尼蓝的光晕,冻结的空气中炸开虹色冰晶。丹恒的长枪刺穿一只扑向我的裂界猎犬时,枪尖竟绽放出嫩芽状的水龙。“小心左翼。”他的提醒简短如刀锋劈开雪幕。而那位沉默的开拓者……他徒手捏碎星核衍生物的核心时,掌心腾起的金焰让我想起古老壁画中记载的太阳。
——
“我们是来帮忙的!”三月七的护目镜结满冰霜,声音却像热可可般冒着甜气。我举枪对准她的心脏:“贝洛伯格不需要天降的救世主。”
开拓者突然抓住我的枪管,他的体温透过金属传递过来——那温度让我战栗。人类怎么可能拥有37℃的体热?在这颗被星核冻结的星球上,我们连血液都只有25℃。
——
“信任往往始于对彼此伤疤的凝视”。
希儿像只暴躁的雪貂翻进我办公室时,我正在用镊子剔除掌心的玻璃碴——白日战斗中为了推开一个地火孩子,我徒手接住了爆炸的监测无人机。
——
“上层区的大小姐打算用茶杯对抗星核?”她把改造过的裂界蜘蛛腿匕首拍在桌上,刀刃泛着诡异的幽蓝,“这玩意儿能切开能量护盾,前提是你不怕被反噬废了胳膊。”
——
我们为作战计划争吵到供暖系统自动关闭。她嘲讽我的战术“像教科书一样死板”,我指责她的方案“和自杀申请书没区别”。直到她突然扯下我右手手套——那些因低温训练坏死的紫色冻疮让她瞳孔骤缩。
——
“你……”她指尖悬在离我伤疤一厘米处,像触碰易碎的冰雕,“……比我以为的更像个人类。”
那夜我们分食了同一管军用凝胶,她用匕首在桌面刻下的作战路线图,后来被裱进议会厅的防弹玻璃展柜。
——
“脐带断裂时的声响震碎时空”。
母亲悬浮在星核构筑的子宫内,腹部延伸出无数晶体脉管连接着贝洛伯格的地脉。她的面容比我记忆中年轻二十岁,仿佛时间在星核的羊水中倒流。
——
“来,布洛妮娅。”她展开的手臂上浮现婴儿的唇印,“让我们回归最纯净的形态。”星核的共鸣波震碎我的耳膜,但比剧痛更刺骨的是她眼中的爱意——那是我从未见过的、饱胀到畸形的母爱。
——
开拓者的炎枪与丹恒的击云同时贯穿能量屏障时,我看见了母亲真正的“孩子”:无数具我的克隆体漂浮在琥珀色液体中,有的额角生出金属角,有的脊椎延伸出机械尾。最近的培养舱上贴着标签:【布洛妮娅β型-完美宿主候选】。
——
“这就是您想要的永恒?”我的剑锋没入星核核心的瞬间,母亲的泪水凝结成钻石,“不,亲爱的,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摇篮。”
——
当她化为光尘时,有片雪花落在我舌尖。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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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始于承认废墟的美丽”。
我站在克里珀堡废墟的最高处,看着铁卫与地火成员用起重机吊起星核残骸。某个瞬间,杰帕德防护服下的金发在气流中扬起,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照片中的发色。
——
希儿用机械蜘蛛腿做的临时发簪突然断裂,白发散落在她骂骂咧咧的抱怨声中。“麻烦死了!”她胡乱将头发扎成团子,却不知道自己的侧脸正被朝阳镀上金边——那是贝洛伯格七百年来首个真正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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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层区的孩子们用星核碎片拼成马赛克壁画,画面中的我举着断剑,剑尖生长出虹色花枝。开拓者悄悄在花蕊处嵌了枚齿轮,三月七加上雪花形状的亮片,丹恒……他在角落里刻了行小字:【致所有在黑夜中育种的人】
——
“王冠是用悔恨与希望编织的荆棘”。
我没有佩戴传承千年的铂金冠冕,而是将希儿送的匕首鞘改装成头饰。典礼进行到宣誓环节时,某个地火少年突然朝演讲台扔腐烂的番茄——准头太差,砸中了后排议员的假发。
“这就是您承诺的新时代?”安保人员压制住少年时,他的嘶吼声回荡在穹顶下,“我妹妹死在封锁令最后一小时!她的尸体还在永冻层下面!”
——
我走下台阶,亲手解开少年的电子镣铐。开拓者递来的激光切割器还带着他的体温,我当众划开右臂的旧伤疤——蓝光血液滴入特制容器时,全场惊呼。
——
“从今日起,所有政策决议必须注入守护者的生物样本。”我将混合血液的芯片插入中枢系统,“若决策导致死亡率上升,我的心脏将同步承受电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