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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贤庄的藏书阁内,三盏鱼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伏念将半卷焦黑的《墨子》残简铺在案上,简尾"兼爱非攻"四字被火燎去半边,墨迹却因浸过鲜血而格外清晰。
"这是从骊山焚书坑中抢出的孤本,"颜路指尖拂过简上血迹,"墨家三百弟子护着这卷书冲出火海,最后活下来的只剩两人。"
张良斜倚窗棂,手中把玩着非攻的青铜零件:"如今这零件的主人,正在机关城废墟里啃冷馒头——而我们在讨论他们老祖宗的理想。"
伏念突然合上残简,烛火爆出一声脆响:"子房,你昨夜去见了墨家巨子。"
"师兄不也见了赢挚?"张良轻笑,"他在后山竹林等了两个时辰,就为问你一句话——'儒家敢不敢在史书上写真相?'"
铜炉上的雪水渐沸,颜路舀起一勺浇淋茶宠。玉石雕的貔貅遇热变色,竟显出"民贵君轻"的篆文:"赢挚带着山海七卫重修商君铜人,却在铜人足底刻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诸位怎么看?"
"他这是替陛下试刀。"伏念的太阿剑横在案头,"墨家机关城被毁那夜,三千秦军尸体上都插着玄鸟令——赢挚在警告所有反秦势力。"
张良忽然甩出非攻零件,青铜片钉入房梁:"也是在警告我们。上月齐郡饥民暴动,运粮的车队挂着儒家旗号——师兄以为赢挚不知?"
茶宠突然炸裂,伏念剑鞘震碎飞溅的瓷片:"子房!你借粮给墨家残部,是要把小圣贤庄拖进火海!"
"火海?"张良推开木窗,远处骊山地宫的金光刺破夜幕,"苍龙七宿即将现世,这火早烧到眉毛了!"
颜路突然摆开三十二枚玉质棋子,每颗刻着诸子百家印记:"赢挚重修铜人那日,我在铜人眼中看到星图倒影。"他指尖轻点,"天枢为法,天璇为墨,天权为儒——而摇光位空着。"
伏念的太阿剑尖挑起墨家棋:"陛下熔天下兵刃铸十二金人,独留商君铜人不毁,你们当真以为是为镇六国气运?"他剑锋突然转向张良,"铜人足底的刻字,是李斯亲自来找我辨认的——那字迹,分明是二十年前陛下征楚时所书!"
张良瞳孔骤缩:"师兄是说,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陛下自己刻的!"伏念剑穗上的玉珏叮当相撞,"他要天下人反,才好名正言顺地斩断苍龙命脉!"
窗外突然传来鸦鸣,三枚青铜算筹破窗而入,在棋局上拼出"荧惑守心"的星象。青鸢的声音从屋檐传来:"三位不妨看看这个——"
一卷泛黄的《甘石星经》摔在案头,翻开的页面上赫然是伪造的"始皇死而地分"陨石拓片!
颜路突然咳嗽着展开随身丝帕,帕上是用药汁写的密文:"三日前,墨家巨子托我转交此物。"
丝帕浸入茶汤,显出机关城废墟的地图。张良的指尖划过标注红点的密道:"这是……通往骊山地宫的暗渠?"
"用墨家血写的。"颜路将染红的茶汤泼向棋局,"巨子说,商君铜人脚下埋着墨翟祖师的手札——上面记载着苍龙七宿的真正用途。"
伏念的太阿剑突然嗡鸣,剑身映出他紧缩的瞳孔:"墨翟与商鞅……他们是一代人!"
张良抓起非攻零件冲出窗外,声音散在夜风里:"师兄,这局棋你我都是棋子——但执棋的手未必只有陛下一双!"
第一声鸡鸣响起时,伏念独自站在刻石亭。他摩挲着李斯送来的石碑拓片,上面"书同文"三字的边缘,隐约能看到被凿去的旧字痕迹——那是个残缺的"侠"字。
"伏念先生好眼力。"赢挚的黑袍从碑后转出,"当年陛下令李斯改制小篆,第一道诏令其实是'侠同武'——要收天下侠士入玄鸟卫。"
"后来为何改了?"
"因为墨家巨子送来份大礼。"赢挚抛来半片玉珏,与伏念剑穗上的恰好合成完整太极图,"墨翟手札记载,苍龙七宿需以侠骨为祭——陛下舍不得用你的骨头。"
晨光刺破云层时,伏念的太阿剑在石碑上刻下新痕。张良远远望着那道剑痕,认出是《孟子》中的半句:"民为贵——"
后半句隐在石屑中,随晨风散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