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堆被弄得混乱不堪的设计稿,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突然就想爆粗口。可话到嘴边,我又狠狠咽了回去,毕竟冲动的性子已让我吃了无数的亏,都三十岁还一事无成,不就是这暴脾气惹的祸?
这时,零不朽走过来:“怎么样?第一天上班就体会到人心险恶,够深刻了吧!”她边说边咯咯地笑,那笑容透着股子俏皮劲儿。
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强压着怒火道:“不是,这老李是哪路大神啊?”
零不朽缓缓说:“他呀,业务组长!你别看咱跟他职位不同好像没冲突,可这人呐,嫉妒心强得很,见不得新人有冲劲儿,你越积极上进他心里就越别扭。之前有个新同事小王,那工作做得叫一个认真负责,业绩也特突出。有一回公司接了个重要项目,小王负责关键的一部分,干得那叫一个漂亮,为项目顺利推进立了大功。可老李眼红啦,项目进行的时候故意不配合,给小王使绊子,该给的资源拖着,该协调的事推诿。项目快结束的时候,老李偷偷写了封匿名邮件给领导,罗列一堆小王为赶进度违规操作的‘证据’,全是他瞎编的!”
我更纳闷了:“那领导就信啦?”
“哎,老李在公司年头久,平时就会揣摩领导心思,在领导面前表现得那叫一个好,积累了些信任。再加上那邮件里的‘证据’编得像模像样,领导一时没细究就信了他的鬼话。当时领导一看邮件,那火‘噌’就上来了,把小王狠狠批了一顿,还扣了绩效。小王委屈得不行,怎么解释领导都不听,最后没多久就辞职走了。”零不朽说完摊着手,无奈地瞄我一眼,接着说:“老李这人业务能力还算凑合,但心思太不正,总玩些下三滥的手段,你可千万小心,别着了他的道儿!”说完又咯咯地笑起来。
“那这公司里还有哪些牛鬼蛇神妳先给我都讲讲呗!帮我打个预防针。”我赶紧问道。
“预防啥呀,你只要挺直腰板儿,甭管他东南西北风!”零不朽说完,叹了口气,然后瞪了下眉毛:“来吧!姐姐帮你。”
“我说妳一个行政助理懂设计么?”
“嘿,你可别小瞧人,姐姐我能耐大着呢!”接着,零不朽帮我整理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她坐在我旁边,微微前倾身子,额前的几缕碎发垂落,她也顾不得去理。她的眼神专注而明亮,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那里面藏着整个世界。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跳跃,如同灵动的舞者,每一次敲击都带着坚定和果断。她时而轻皱眉头思考着,时而嘴角上扬。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像被勾魂了,我也不自觉地咯咯笑。
她转头来看着我:“你傻乐啥呢?是不是觉得我能一个人把这活儿全干了,你在边上看热闹得了呗?”
我不禁想起中午一起吃饭时,她还像个小淘气,此刻工作起来却如此认真。我打趣道:“刚才还疯疯癫癫的,这会儿倒这么严肃,咋啦?”
零不朽给了我一白眼:“生活里咱能随性点儿,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就好,但工作可是咱实现价值的地儿,不得拼了命认真呐!只有懂得啥时候该啥样,才能又自在又有出息。”
我被她这番话触动,也渐渐沉下心来把手头的工作一点点修改完善。
不知过了多久,这堆犹如乱麻缠绕的破铜烂铁终于被收拾完成。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望向零不朽,心里暖暖的:“谢了啊,明儿个午饭算我的!”
零不朽轻轻摆了摆手,嘴角上扬,那模样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说道:“得得得,姐可不稀罕你这顿饭。你当姐是为了这顿饭才帮你的呀!”
我挠着头,略带憨态地笑了笑,急切又诚恳地说道:“那哪儿能成啊!妳这次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我若不表示表示,我这心里就跟揣了个炸雷似的,没个安生的时候。我晓得这点心意不顶啥大事儿,可这实实在在是我的一片真心呐!这既是为了答谢您今儿个的仗义援手,也是我打心眼里对您这份热心肠的尊崇。我可不能做那没情没义的主儿,不然往后在这世道上还咋挺直腰杆儿做人呐!”
零不朽眨巴眨巴眼,眸子里闪过一丝俏皮的慧黠,活脱脱像个机灵鬼儿似的说道:“哟呵,得嘞得嘞,知道你是个有心的主儿就成。咱这是组织里之间相互帮衬,本就不该太过计较。能瞅见你在这难处跟前不打怵,硬气地往上闯,对我来讲那就是顶好的事儿!”
我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嗑,一边开始收拾桌上的零碎。我动作略显笨拙但格外认真,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可得收拾得妥妥当当,绝不能再乱了套。我得从这一桩桩小事儿里长记性,养成个精细的习惯,要不然往后遇着大沟大坎儿,我非得摔个大跟头不可。”零不朽手脚那叫一个麻溜,还不忘调侃我:“瞧瞧您这笨手笨脚的样儿!不过认真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收拾完东西,我们悠然地朝着公司大门走去。这一路上,我和零不朽嘴里的俏皮话就跟连珠炮似的,嘻嘻哈哈热闹得很。
路过公司的宣传栏时,我们俩心有灵犀似的同时停下了脚步。我指着其中一条通知,撇着嘴嗔怪道:“妳瞅瞅,这又是什么幺蛾子规矩,十有八九是领导们脑门一热拍板定下的。有时候我就琢磨不透了,这公司定的这些章程咋就不琢磨琢磨咱的难处,光图个表面风光,把里子都给糟践喽!”
零不朽也跟着笑骂道:“甭搭理那些个,咱把自己手头的事儿办得敞敞亮亮就行。在这职场里头,咱改变不了大局面,可守得住自己的良心和底线,凭真本事说话,啥也不怕!”
“妳住哪?我送妳。”我话音刚落,只见她径直走向一辆银灰色的轩逸小汽车,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有车。
她走到车旁,转过头来:“你住哪呀?姐姐送你!”
我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别别别,我家近,两步路的事。”
她挑挑眉,故作嗔怒地瞪了我一眼:“哟!还跟姐客气上了,快上车!”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着急地挥舞着双手:“真不用,我溜达着就回去了。”
她耸耸肩:“那行吧,你自己小心点,明见。”
说完,她上车发动车子,透过车窗朝我挥了挥手,车子缓缓开走了。
我一个人杵在那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禁摇摇头笑了笑,然后也转身朝着地铁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