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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抱着资料进来时,林砚之刚把《星坠黄浦》的高清打印件钉在办公室的白板上。牛皮纸文件夹在他怀里堆叠得老高,边缘蹭出了毛边,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林主任,您看这个。”他把资料往会议桌上一放,来不及擦汗就抽出最厚的一本,“创艺未来昨晚十点多发来的训练数据清单,我跟美术馆的公开藏品库比对了一早上,发现问题太大了。”
林砚之走过去,指尖拂过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宋体字。清单分了三列:作品名称、收藏机构、版权状态。前两列还勉强能看,第三列大多写着“公开授权”“版权已到期”,只有十几行标着“待核实”,字迹潦草得像是临时添上去的。“具体说说。”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示意小陈也坐。
“您看这页,”小陈翻到清单第17页,指着“印象派画作500幅”那行,“他们只写了‘参考巴黎奥赛博物馆公开藏品’,但没说是哪500幅——奥赛博物馆的印象派藏品有三千多件,我怎么查?还有这个,”他又翻到第32页,“‘黄浦本地夜景画作200幅’,来源写的是‘网络公开资源’,连个链接都没有,更别说每幅画的作者和创作时间了。”
旁边的刘律师凑过来,手指在纸上划得沙沙响。他常年处理版权纠纷,对这类清单的猫腻熟得很,翻了没几页就皱紧了眉头,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这哪是清单?就是份应付差事的流水账。林主任,您搞学术论文都得标清楚参考文献的作者、年份、期刊,何况是涉及版权的AI训练数据?他们说‘参考500幅印象派画作’,却不标具体作品,就像我写本书,参考文献只写‘参考了500本书’,这能算合规吗?”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掏出张画家的《夜归》打印件,和清单并排放着:“张老师这幅画2020年才展出,版权还在有效期内,清单里根本没提。可王教授刚才说像素重合度91%,这说明AI肯定学了这幅画,却故意不标——这不是隐瞒是什么?”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王教授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显然是熬了夜。他没顾上打招呼,直接把电脑放在会议桌上,点开一个名为“星坠黄浦图像分析报告V2.0”的文件:“林主任,我们团队用了三种图像比对工具,分别是PixelMatch、OpenCV和自研的笔触特征提取算法,结果一致——《星坠黄浦》里那栋大楼的灯光,和张画家《夜归》的重合度不仅是91%,连灯光的明暗梯度、色温差都一模一样。”
他拖动鼠标,调出一个动态对比图:“你们看,这是《夜归》的灯光区域放大图,最角落那盏坏灯,左边亮30%,右边暗70%,边缘有个0.5毫米的光晕——这是张老师用干笔刷故意画出来的‘故障感’。而《星坠黄浦》里的同一位置,连光晕的半径、明暗比例都分毫不差。AI要是随机生成,不可能精确到这种程度,除非它把这幅画当成了‘重点学习样本’,逐像素提取特征。”
刘律师凑近屏幕,指着光晕部分:“这就像指纹!张老师的这个细节是独有的,业内都知道是他的‘标志性处理’,AI不可能凭空‘学’会。创艺未来要是没专门喂过这幅画,我把这张纸吃了!”
林砚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听不出情绪。她盯着屏幕上的对比图看了片刻,抬眼对小陈说:“你现在就给陈明远打电话,用工作电话打,记得录音。跟他说三点:第一,我们需要完整的训练日志,不是清单,是包含每幅学习画作的文件名、存储路径、学习时间戳、算法提取的特征模块标签的原始日志;第二,要求标注《星坠黄浦》中每个视觉元素对应的训练样本来源,比如灯光对应哪幅画,流星轨迹对应哪幅画;第三,给他们最后期限,今天下午五点前必须提供,否则我们将在听证会上直接认定其‘数据来源不透明’,依据《黄浦市科技伦理审查条例》第12条,视为不合规。”
小陈连忙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抖,按号码时错了两次。林砚之看着他,放缓了语气:“别慌,把话说清楚,重点是时间和内容,别被他绕进去。如果他推三阻四,就说这是伦理审查的法定要求,不是我们故意刁难。”
小陈点头应着,快步走到走廊去打电话。办公室里静了下来,只有王教授电脑风扇的轻微声响。刘律师叹了口气:“创艺未来这明显是心里有鬼,不然为什么不敢给日志?我看他们所谓的‘核心算法机密’,就是藏着一堆没授权的画。”
林砚之没接话,拿起桌上的美术馆公开资源授权协议复印件,这是早上刚让助手调过来的。她翻到第5条“使用限制”,指着其中一款对王教授说:“你看,美术馆的公开藏品授权里写得很清楚,‘仅限非商业性学术研究使用,禁止用于商业创作或盈利性项目’。创艺未来用这些藏品训练AI画商业参展作品,本身就违反了授权协议——这又是一条证据。”
王教授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睛亮了:“对呀!就算他们说的‘公开资源’是真的,商业使用也不合规!我这就把这条加到分析报告里,作为补充证据。”
就在这时,林砚之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张磊。她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张磊急促的声音:“砚之,出事了!你赶紧看网上,有大问题!”
“怎么了?”林砚之心里一沉。
“创艺未来不知道找了哪个媒体,发了篇匿名爆料的文章,标题是《黄浦伦理审查主任偏袒画家,打压本土AI企业,疑似收受字画贿赂》!”张磊的声音都在发颤,“里面说你收了李老师的狼毫笔和画作,还说你根本不懂AI技术,故意卡着创艺未来不让参展,就是为了帮画家出头——现在微博热搜都快上去了,评论里全是骂你的,说你‘阻碍科技发展’‘外行领导内行’!”
林砚之的心像被一块石头砸中,沉得发慌。她挂了电话,立刻点开张磊发来的链接。文章标题刺眼,正文里全是模糊的“知情人士透露”“据可靠消息”,还配了一张李老师送她笔时的模糊照片——显然是有人偷偷拍的。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现在的伦理审查就是走过场,还不是看谁给的好处多?”“AI发展本来就不容易,还被这种不懂技术的人打压,黄浦的科技怎么搞?”“难怪那幅AI画那么好,肯定是被故意针对了!”
刘律师凑过来看完,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资料都震得跳了一下:“太过分了!这是赤裸裸的抹黑!他们怕数据查出来有问题,就先倒打一耙,引导舆论攻击你——这是典型的公关脏手段!”
王教授也急了:“林主任,我们得赶紧辟谣啊!不然舆论越传越歪,对听证会影响太大了!”
林砚之深吸一口气,关掉网页,指尖在桌沿上捏了捏,再抬眼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别慌。”她声音平稳,“舆论越乱,越说明他们心虚。现在辟谣没用,只会越描越黑。我们要做的,是拿出实锤证据,让事实说话——证据够硬,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她看向王教授:“王教授,您这边继续深挖图像数据,重点找AI学习《夜归》和李老师《浦江夜流星》的直接证据,比如算法日志的碎片、特征提取的时间记录,越具体越好。”
然后转向刘律师:“刘律师,麻烦您整理一下国内外AI创作版权纠纷的判例,特别是涉及‘数据透明度’和‘商业使用授权’的案例,比如去年加州的‘AI绘画版权案’,法院就是因为被告拿不出完整训练数据,判了侵权——这些案例可以作为听证会的法律依据。”
最后,她拿起椅背上的风衣:“我现在去美术馆,找他们的版权部负责人,核实创艺未来是否申请过商业性学习授权——如果没有,这就是铁证。我们分头行动,下午三点在会议室开临时会议,整合所有证据,调整听证会流程。”
刘律师和王教授都点了点头,刚才的慌乱渐渐被坚定取代。林砚之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白板上的《星坠黄浦》——画面里的流星依旧璀璨,但在她眼里,那些看似完美的光影,已经成了藏着猫腻的“数据陷阱”。
走出办公楼,阳光有些刺眼。林砚之掏出手机,给李老师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她尽量让语气轻松:“李老师,您别担心,网上的谣言我们会处理,听证会肯定会给您一个公道。对了,您那本《夜归》的创作手稿还在吗?如果方便,能不能下午让助手送过来?我们可能需要用它作为创作时间的证据。”
电话那头,李老师的声音带着感激和担忧:“林主任,让您受委屈了……手稿我一直锁在保险柜里,我现在就让助手送过去,您放心,只要能证明AI偷了我的画,我什么都愿意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