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芬红着脸连忙把手拿出来，抬头看了眼程元朗，他开始洗手了，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她突然想起来以前的时候，程元朗总是喜欢拉着她的手，一边看一边捏。
嘴唇蠕动了下，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她垂着头离程元朗远了一点儿。
一盆清水洗了手脸后脏的不成样子，程元朗正要端着盆子换水时，张秋芬先一步端了起来。
还没走一步，胳膊被拉住：“不用你管。”
话音刚落，手中的盆落到了程元朗手中。
张秋芬望着离去的背影，神色落寞。
饭桌上除了张秋芬都坐好了，之前她的位置还留着，在程元朗旁边，她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程元宋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神色，都没什么情绪，把张秋芬当空气。
这种才是最难受的，还不如骂一顿呢。
程元宋叹了口气，好歹也是自己带回来的：“大嫂，坐着吃啊。”
大嫂这两个字说出口，饭桌上其他人都看向程元宋。
程元宋轻咳一声，不叫大嫂就这么叫名字也不太好啊。
张秋芬感激的看了程元宋一眼，但没动，直到周凤仙淡淡地说：“坐吧，又不是丫鬟。”
张秋芬这才慢慢的挪到程元朗跟前，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程元朗的表情，见并没有厌恶后坐在他身边。
程元朗依旧没看她，和身边的程家乐玩儿。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对于几年没回家的程元宋大家有说不完的话，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只有张秋芬如坐针毡，她沉默的吃着米饭，一口菜也没夹。
其乐融融的家里如果没有她会更好。
这么想着，碗里突然多了一些菜，程元朗收回筷子，淡淡地说：“没人虐待你。”
张秋芬盯着他的侧脸，在哭出来之前趴在碗里埋头苦吃。
程元宋在心里暗暗摇头，大哥果然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
吃完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张秋芬主动承担了洗碗的活。
周凤仙忙着和程元宋说话也就没管，等程元宋把一堆衣服和小电器拿出来的时候，全家人都不说话了。
在呆滞的空气中，程元宋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他佯装看不见他们即将破口而出的责怪，先拿了个玩具小车递给程家乐。
“来，大侄子，拿去玩儿。”程元宋摸着他的说。
程家乐眼睛瞬间亮了，他从来没见过信息的拿在手里。
程元宋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程家乐，你没见过小叔叔怎么知道是我的？”
“奶奶给我看了你寄回来的照片，好帅，我以后也要当兵！”程家乐双眼亮晶晶。
山雨欲来的氛围让程元宋赶紧把孩子支出去：“好，真棒，出去玩儿吧。”
程家乐拿着玩具刚出门，周凤仙就开口了。
“你的退伍费都买这些东西了？”周凤仙压抑着怒意，要不是今天刚回来肯定早上手了。
程伟民：“家里什么都有用不上你买的这些，钱拿在手里多好，你就这么花了？”
程元朗也不赞成：“太冲动了，有点儿钱就飘了是吧。”
程元宋就知道会是三堂会审的局面，他将取出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对着怒气冲冲的三人说：“爸，妈，哥，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有钱了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些都不贵的，在东市全部都是处理的，买下来花不了多少钱。”
“这几年我一个人在外面，你们每天担心我，家里什么事都是大哥一个人干的，我心里过意不去。”
说到最后，程元宋耍无赖：“买都买了，你们不要只能扔了。”
周凤仙态度稍微软了一点儿，她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的心：“刚才还和你爸你哥说你长大了，成熟了，我看一点儿没变。”
程元宋笑着凑过去：“嗯，没变，还得你们多管管。”
周凤仙用手指轻戳他的脑门儿：“没皮没脸的。”
“真的，不信问大嫂。”程元宋说。
张秋芬愣了几秒，说：“嗯，没花多少。”
“其实还有大嫂买的，她不好意思说。”程元宋趁机说。
他自己买的哪有这么多，有一半都是张秋芬买的。
他把买回来的衣服什么的分好，分别拿给他们。
一人两套，程家乐的就有五六套，剩下的是给嫁给邻村的姐姐和二哥的。
张秋芬估计是将赚的钱全买这些东西了。
三人盯着那些衣服沉默着，最终还是程伟民说：“小宋说你有苦衷，趁着现在说清楚吧。”
“要真不想过了，老大明天就跟她离婚。”周凤仙说。
张秋芬听了放下手中的活计，随意的擦手后走到他们面前。
她低着头，望着脚尖：“小宋和你们都说我跑了，我真的没有，这几年我一直有给家里寄钱，而且元朗也是知道的。”
一句话让四个人都懵了，一时之间以为耳朵出现了幻觉。
“我也是知道有误会，这次才想着回来说清楚的，我真的冤枉啊。”
“这些年一直想要一张家乐的照片，一张也没收到过。”
程元朗盯着张秋芬神色严肃，罕见的生了气。
“你还想着让我帮你骗人？”程元朗说。
张秋芬抬头，不理解他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说。
说完也觉得委屈，控诉道：“我当初给你写信说出来打工，赚的钱一大半寄回去，你回信明明说可以的。”
程元朗眉头皱起，见她说的认真冷笑一声。
“你给我的信难道不是嘲讽了我，我们一家人，然后说要断绝关系吗？”程元朗冷笑。
张秋芬震惊的都不哭了，她盯着他半晌，哑着嗓子道：“不可能，你拿出来看。”
一直没说话的程伟民开口了：“不会以为几年前的东西还留着吧，等着死无对证？”
程元宋看向自家大哥，见他沉思的样子懂了。
这是还留着呢。
程元朗沉默的起来回了房间后，程家父母反应过来真的还在。
周凤仙神色无奈，这大儿子嘴上说着放下了，这样子明明一直记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