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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下旨!停止通州一切擅动地脉之举!速遣高僧真人,前往镇压邪秽,安抚地气!”
“请陛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数十名官员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声声泣血,字字诛心。他们口中的“天罚”、“黑煞”、“帝星”,编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将通州的灾情、墨衡的牺牲、数十万生灵的挣扎,统统扭曲成了李墨二人为博功名而触怒上苍的铁证!一股无形的、名为“清议”的恐怖压力,裹挟着对“天象”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更重重地压向龙椅之上那年轻的帝王。
端坐于龙椅的赵琰,脸色已从铁青转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空虚感,此刻正如同海啸般汹涌袭来!就在这满殿清流口口声声“帝星”、“国本”、“天罚”之时,他脑海中仿佛清晰地听到了无数脆弱的弦被同时绷断的碎裂声!那感觉,比通州邪石爆发时更加猛烈,更加绝望,如同整个文明的根基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弥漫的青烟和跪伏的人群,直射向跪在最前方、须发皆白的刘宗周,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刘卿。”
只两个字,却如同带着万钧之力,瞬间压过了满殿的喧嚣!所有的哭诉、控诉、谏言戛然而止,文华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疑不定地看向天子。
“你口口声声天象示警,地气暴戾,黑煞冲犯帝星…”赵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金砖上,“朕问你,钦天监徐主簿观测之时,通州邪石是否已然爆发?那冲天黑煞,究竟是因‘擅动地脉’而起,还是那至阴至邪之物本身所发?!”
刘宗周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伏地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他强自镇定:“陛下!徐主簿观测之时,邪气已然爆发!然其根源,必是李岩等人擅掘地脉,惊扰了地底沉眠的邪物所致!此乃因果相连…”
“因果相连?”赵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洞悉一切的冰冷,“好一个因果相连!那张公(张廷玉)远在山野,其门生故旧‘目睹’李岩擅掘地脉?目睹的是何时?何地?可有确凿人证物证?还是仅凭一纸‘泣血手书’,便可定封疆大吏、朝廷重臣之死罪?!”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在大殿中轰然回荡:
“朕只看到!通州大旱,赤地千里!数十万子民嗷嗷待哺,易子而食!李岩、墨衡,临危受命,殚精竭虑,以血肉之躯对抗天灾!墨卿更是为解通州之困,此刻重伤垂死,一目尽毁!而你们!”
赵琰的手猛地指向跪伏在地的清流官员,指尖因愤怒而颤抖:
“你们!在这煌煌大殿之上,不思如何救灾民于水火,解黎庶于倒悬!却捕风捉影,牵强附会,以虚无缥缈之‘天象’,攻讦为国为民、浴血奋战之臣!口口声声帝星国本,句句不离天罚锁拿!朕倒要问问你们!”
他猛地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被疯狂透支而产生的暴怒与悲怆,如同实质的龙威般轰然扩散开来,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若帝星有灵,是庇佑这为民请命、甘洒热血之臣,还是庇佑你们这些坐而论道、空谈误国、视数十万生灵如草芥之徒?!”
“若天罚有眼,是该罚那在通州焦土上苦苦支撑、以命相搏之人,还是该罚你们这些躲在京城繁华之地、用唇舌作刀、以清议为枷,行党同伐异、置国家危难于不顾之辈?!”
“通州之困,是天灾!更是人祸!是积弊!是沉疴!是你们口中这煌煌天理之下,被视而不见的累累白骨!”
赵琰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龙吟,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滔天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清流们的心上。他脑海中,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的惨白噪点与那持续下降的文明潜力数值,与眼前这些冠冕堂皇、却字字句句都在加速透支未来的面孔,形成了最残酷的讽刺!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
刘宗周脸色煞白,伏在地上的身体微微发抖,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些方才还群情激愤的官员,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他们从未见过天子如此震怒,更从未听过如此直指核心、剥开他们所有道德伪装、近乎咆哮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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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垂手侍立,低垂的眼睑下,锐利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失魂落魄的脸,心中却无半分轻松。袖中那张来自通州、写着“李大人…似有所察,情状极异”的纸条,此刻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陛下的暴怒,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清流的攻讦,更深层的,恐怕是源自那冥冥中与通州相连的、整个文明根基被疯狂摇动所带来的、源自灵魂的剧痛与恐惧!
赵琰胸膛剧烈起伏,那股因透支而生的空虚悸动和眼前的污浊让他几欲作呕。他缓缓坐回龙椅,声音疲惫而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旨。”
“通州事宜,由李岩全权处置,遇非常之事,可行非常之法!所请人员物资,六部、内承运库即刻拨付,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克扣!违者,以贻误军机论处!”
“着太医院院判,率精干御医并携宫中秘藏老参、灵芝等物,即刻启程,星夜驰援通州!务必将墨卿之命,给朕抢回来!”
“至于尔等…”他的目光如同冰锥,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清流,“跪安。回去,好好想想,何为国本!何为天心!何为臣子之道!”
没有锁拿,没有问罪,只有雷霆般的斥责和不容置疑的支持!
“臣…臣等…遵旨…”稀稀拉拉、带着无尽惶恐的声音响起。清流官员们如同斗败的公鸡,连滚带爬地退出了文华殿,来时汹汹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惊悸和后怕。
大殿内只剩下赵琰和王承恩,以及袅袅未散的龙涎香。
年轻的皇帝靠在冰冷的龙椅上,闭上双眼,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空虚感,并未因清流的退去而消散,反而更加清晰、更加沉重。他仿佛能看到,无形的丝线从这金銮殿延伸出去,缠绕在通州那片焦渴的土地上,缠绕在李岩决绝东去的背影上,缠绕在墨衡奄奄一息的病榻上…而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冰冷、贪婪、正在疯狂抽取着一切的…黑洞。
“承恩…”赵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老奴在。”王承恩躬身,声音低沉而稳定。
“盯紧…通州…还有…京城内外…”赵琰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抵抗着某种巨大的疲惫,“任何风吹草动…朕…都要知道…”
“是。”王承恩眼中精光一闪,袖中的手悄然握紧。风暴,才刚刚开始。而陛下所承受的,远比他看到的,更加沉重。
殿外,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笼罩了这座帝国的权力中心。而此刻,在通往东方海岸线的官道上,李岩率领的百骑,正卷起漫天烟尘,如同扑向未知命运的一支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