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了,我草了...”
张不问人彻底懵了,他原想着跟顾长风一起商讨下这青铜炉子炼制的东西是否为真货,好让自己的收获有个确定性。
心想着顾长风这么谨慎的人,应该会再三询问才做出判断。
谁知道他直接吞啊!
谁知道这丹药真出了岔子!
张不问看着手里的黑色丹药,想着这东西是不是要同时服用才会奏效,于是他赶忙走到顾长风身边准备喂他吃下第二枚...
“妈的,真是操了!”
顾长风脑袋都炸没了,脖颈处血肉模糊,哪有可以吞咽的地方?
这一系列操作堪称是又快又离谱,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一点点破防。
赶忙掏出炼丹经书,张不问检查自己哪里出了错误,试图进行弥补。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长风身上原有的心跳荡然无存,身子颜色暗淡下去,浓郁的尸臭味回荡在屋子里。
“咚咚咚。”
门外敲门声渐响,蛇身女童女童的声音很及时地出现了:
“爷,你朋友死了,我来处理尸体的。”
青衣女童对味道很明显,客栈里的任何变化都无法瞒住她。
气氛沉默,张不问没有开口,蛇身女童继续说道:
“爷,那你先缓缓吧,我稍后再来,只是莫让尸臭味玷污了家具,我只是个下人,别让我难做,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说完,窗户外女童的影子又很识趣地离开,她坐在土家大院屋顶上嗅着味,静静聆听里头江湖客的火拼,打算等这些家伙完事以后再去收拾现场。
“到底是哪出了差错...”
张不问看着图谱思索,边上顾长风身体开始发黑腐烂,看上去就像再没有救治可能一样。
“咕噜...咕噜...”
忽然,脖颈处的连接位置响起阵奇怪声音,张不问慢慢凑近查看,就发现顾长风伤口血淋淋的黑肉开始往外膨胀,扩张,好似一个被吹入空气的鱼漂。
最后在砰的一声爆炸声中,腐烂肉块飞溅,脖颈底下竟然生出了一张嘴!
张不问当即举起手中黑剑,并把翁仲召唤回屋子里,还没动手,就看到那张嘴拼命喘着大气,最后咯咯咯笑了起来。
“嘻嘻,小爷我成了!”那是顾长风声音。
张不问没有一点放松,眼前这滩烂肉算人算鬼不得而知,他举着手里黑剑与黄符对准那东西,若是有任何异动,他一定会挥剑斩之。
“诶诶,别慌,我能解释。”
顾长风的声音逐渐清晰:
“那炉子是从白云观取来的吧。”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江南只有他们会炼这种邪乎物件。”
“悯生仙丹,求生避灾的仙物。你以为真能让必死的天道怜悯你,然后放一条生路出来吗?”
张不问没吭声,只是默默在脑海中回忆那本功法。
“你们这先生命厉害是厉害,但变通性太小。
若是有人在修行路上使绊子,不就往错误的方向去了吗?”
“悯生丹最开始从西边王母娘娘那出来的,又叫复生丹。”
“原先只有一颗,吃下去以后当场死亡。
这时死亡天道降临,瞅着自己的目标翘辫子了就会从你身上经过不再观望。
届时,食用者身子会慢慢复苏,但尸身难以去除,最后也只会落下个不伦不类的模样。”
此时,顾长风指着自己的面容,告诉张不问这就是那丹药的副作用。
“第二颗才是怜悯所用,但求的也不是原来的死亡天道。”
“你想,上天要你死,你假死骗过去了,这会儿又回过去求死亡天道帮你恢复容貌,这不是傻子吗?”
“所以,死亡天道不再注视你以后,服用第二颗丹药,就能吸引一条新的天道,让上仙怜悯你,降下福恩,助你恢复容貌。”
张不问细细听着,却是将手里剑缓缓放下。
顾长风说得很有道理,除了关于丹药的真相,还有方才一番说教。
先生命,无往亦无前,做什么都顺利,哪怕是有人给你条错的路,也会错得比别人更深,更快。
这种命格只是顺利,但不代表能明辨是非。
张不问发现自己掉入一个深坑,如若自己捡漏来的法器法术中有一个发生了错误,修行路必然继续错下去。
“掌管死亡天道的,可是北斗星君?”
“是,也不是。”
顾长风这次倒是没遮掩:
“你要知道,过去飞升的上仙掌握的可不止一条天道,他们本事多多,但经常忙不过来。”
“于是这些最早的仙人建造了天庭,将管不过来的天道分配给新飞升的小仙人,自己再管着这些小仙人就好,最开始这掌管生死,甚至奇门之术的都是西边那王母娘娘。”
张不问有些好奇:
“听着倒是挺真,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跟我讲的啊,我问我师父哪知道的,他说以前下山小人书上看到的,不知谁编撰的天庭故事,有趣的很,我还记得那本书叫《天庭有儿女》。”
“......”
沉默一阵,张不问看着那滩烂肉:
“你也不想一直是这个样子吧,把我母亲的身份告诉我,我把另一枚丹药给你。”
顾长风没有表情,但那种洒脱,既来之则安之的感觉仍能从嘴里呼之欲出:
“那倒不需要,我自有办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下山吗?我是被赶出来的,我师父师弟他们拜三道天君,我不想认本命仙,他们觉着我没传统,就把我赶出来了。”
三道天君?
张不问发觉自己出来一趟,见识倒真广泛起来。
“而且,兄弟我跟你说一句真心话:”
“人,为啥非要求那些东西的怜悯?它们可傲得很,不从身上割下块肉供奉,石头墩子会理人?”
“归根结底,那些东西顶多就算是有点仙气飘飘的鬼而已。”
顾长风砸吧嘴,还是那副笑容:
“活人去求死人...那不如自己飞升!”
张不问听得愣神,紧握手中剑,再也说不出话来。
“行了,道友,出去帮我守守门,那看不见的兄弟也出去一下,场面可不好看。”
顾长风的身子开始抽搐起来,伤口渗出无比恶心的粘液。
“放心,我说到做到,待我换张脸,就来帮你除去身上邪祟!”
张不问没再逗留,那滩肉确实不雅观,他让翁仲站在屋顶监控四方风水,防止顾长风逃跑。
之后,房间内就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
顾长风扶着软塌塌脑袋坐起身,然后掰断那根写有“天清正一道人之墓”的中指放到嘴里咽下,随后身子血色恢复,脑袋上的烂肉一点点重塑,变成了原先的青年模样。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头发。
顾长风低眉看着断掉的中指,确认没有再重新生长的可能性后,他跪在房间地板,朝北边磕了三个响头:
“谢师父为弟子留的后手。”
“让自己陷入濒死再让那小子救我,我与他的因果也算是粘上了。您说的不错,我与他互为机缘。
等我飞升境大成,弟子一定回去给你守孝道。”
直起身子,顾长风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