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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十七分,天光未明,雾气像一层湿透的纱布,裹着整条老街。我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风铃轻响,那声音比往常低沉,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喉咙。我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顺手把昨天夜里没来得及整理的快递箱往墙角堆了堆。就在我弯腰时,眼角余光扫过信箱——那个锈迹斑斑、常年无人问津的铁皮信箱,今天竟微微敞着。
我愣了一下。这信箱十年没收到过信,连邮差都忘了它的存在。可现在,一封薄薄的信纸,正斜插在缝隙里,像是被人硬塞进去的。
我走过去,指尖刚触到信封,一股冷意便顺着指腹爬上来,像有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信封是旧式的牛皮纸,泛着黄,边角微微卷起,像是从某个潮湿的抽屉里翻出来的。没有邮戳,没有寄件人,甚至连收件人的地址都没写。只有三个字,用炭黑色墨水竖着写在正中央:
“张小雨”。
那是我的名字。
我站在原地,心跳突然变重。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更深的、近乎宿命的恐惧。这字迹我认得——不是母亲的,也不是父亲的,可它却熟悉得让我想哭。像是从我童年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爬出来的记忆,带着霉味和灰尘,无声地贴上我的后颈。
我颤抖着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折成三折。展开后,纸面泛着淡淡的焦痕,边缘像是被火燎过。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歪斜,像是用尽全力写下的:
“第一日任务:找到你母亲十年前烧掉的日记。”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货架,几包薯片哗啦掉在地上。母亲……烧掉的日记?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十二岁。那天晚上,母亲突然发了疯似的翻箱倒柜,从阁楼最深处拖出一个木盒。我躲在门缝后偷看,只见她把一本深蓝色封皮的本子扔进火盆,火舌瞬间吞没了纸页。她跪在地上,一边烧一边哭,嘴里反复念着:“不该写的……不该写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扭曲得不像人。
我从未问过那本子写了什么。母亲从那以后,再没提过“过去”两个字。她变得沉默,眼神总在回避我,仿佛我是什么她不愿面对的证据。
可现在,这封信……是谁在提醒我?是谁知道那本被烧毁的日记?
我攥着信纸,指尖发麻。突然,一阵风从门口灌进来,吹得头顶的风铃“叮”地响了一声。
不对——
店里没有开窗,风从哪来?
我抬头,风铃静止着。可就在我低头的瞬间,又是一声:
“叮——”
清脆,悠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猛地冲出店门,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是巷子深处,青石巷37号。
那栋老宅,已经空置了十几年。墙皮剥落,藤蔓爬满门框,门环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可就在那扇破败的木门上方,挂着一只铜铃。铃身布满绿锈,铃舌却异常干净,像是被人经常擦拭。
“叮——”
又是一声。
我站在巷口,脚像被钉住。十年前,母亲烧日记的那晚,我也听到过这铃声。当时我以为是幻觉,是雷声的回响。可现在,它又响了。
“叮——”
三声。
不多不少,整整三声。
我一步步走进巷子,青石板湿滑,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每走一步,记忆就翻一页。我记得母亲抱着那本日记时的手在抖,记得火光中她嘴唇无声开合,记得她烧完后,整个人像被抽空了灵魂,坐在灰烬前一动不动。
我曾以为那本日记里写的,是关于父亲的秘密,或是她年轻时的过错。可现在,我忽然意识到——也许那本日记,写的是我。
写的是我为什么会在那个雨夜,突然从巷子尽头跑回家,浑身湿透,嘴里喊着“铃响了!铃响了!”而母亲看到我后,脸色瞬间惨白,当晚就烧了日记。
我站在37号门前,铜铃在头顶轻轻晃动,仿佛在等我。
我伸手,想碰那铃身。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铜,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极轻,像是从地底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