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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面装修接近尾声，沈秀兰特意抽空去了一趟百货大楼。
她需要选购一批新的餐具，还要给林婉如挑件厚实些的冬装。
路过二楼布匹柜台时，她想起顾云霁上次提起想给儿子小凯做身新衣裳，便多停留了片刻。
挑选完深蓝色的灯芯绒布料，沈秀兰拎着大包小包从百货大楼侧门出来。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柏油路上，她盘算着回去还要清点新到的餐具，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就在拐过街角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顾云霁正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他今天穿着便服，深灰色的夹克显得人格外挺拔。
但让沈秀兰愣住的是他此刻的神情，眉头紧锁，嘴角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妇人穿着墨绿色呢子大衣，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珍珠胸针，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雍容气度。
“云霁，你不要总是这么固执。”妇人的声音透过清冷的空气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次调动是个好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顾云霁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手腕。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妈，我现在的工作很好，不需要调动。”
“好？整天和一帮粗人混在一起，办那些危险的案子？”
妇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不赞同的神色，“你张叔叔已经打点好了，去经贸委任职，既体面又安全。”
顾云霁轻轻摇头，目光投向远处的车流：“我对坐办公室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妇人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对你那个破工作有兴趣？对你那个连份正式工作都没有的媳妇有兴趣？还是对那个整天泡在麻辣龙虾馆里的朋友有兴趣？”
沈秀兰下意识地往墙边靠了靠，手中的布料袋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顾云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
妇人的话还在继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总是往那家店里跑，云霁，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和那些个体户走得太近，对你没好处。”
顾云霁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直身子，比妇人高出半个头，但此刻却显得格外孤立无援：“妈，我的私事您就别操心了。”
“我是你妈，怎么能不操心？”妇人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调职申请我已经帮你填好了，下周一就去报到，至于你媳妇……”
“够了。”顾云霁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意，“我不会调动工作，如果您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妇人显然没料到儿子会如此强硬，她怔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好，很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妈的话都不听了。那你告诉我，你打算在那个破公安局待到什么时候？待到像你爸一样？”
顾云霁的拳头微微握紧，又缓缓松开。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瞬，随即又挺直：“爸的事和我的工作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妇人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你爸当年要不是……要不是坚持要在一线，怎么会……”
后面的话沈秀兰没有听清，因为顾云霁突然提高了音量：“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