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吃鱼,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每次在外聚餐必给我点,去朋友家吃饭也会给我准备。我也喜欢用“喜欢吃鱼的人聪明”来调侃自己,若是偶尔思维短路,原因则是没吃鱼。对鱼的喜欢到什么程度,可以每日吃鱼而不厌,各种做法都能接受,尤其喜爱清蒸,鱼肉的味道被牢牢锁住。
如果追溯喜欢吃鱼的原因,该是在我儿时,父亲承包队里的水库养鱼时开始的。
水库成弓形,突出的部分是堤坝,我家就在堤坝旁的一条小路上去一点。水库最初的作用是蓄水灌溉,在水稻正是需要水的时节如果雨水少,则从水库放水,放出来的水沿着沟渠给沿路的水稻送去生命之源,在山坡上的梯田则需用柴油机连接水管抽水。估计是乡亲们想要更好的利用资源,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定期由队长组织乡亲们开会商量水库的承包事宜。水库承包养鱼,既能一如既往发挥蓄水灌溉的作用,还能给承包水库的家庭带来经济收入,也算是稍微解决山村落后的经济问题。
不记得我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承包水库,记忆里只清楚记得在我小学毕业后父亲就不再承包水库养鱼了。
在承包水库养鱼那些年,父亲特别辛苦,尤其是冬季鱼已长大可以卖的时候。其他季节,父亲每天割草放入水库,定期撒饲料入水库,除了这些,好像并未用过其他更好的方法促成鱼的成长。
一入冬季,作为木匠的父亲白天要在外做木工活,不管距离家里有多远都要回来,回到家匆匆洗漱就去水库边上的棚子休息,凌晨4、5点开始跟鱼贩子一起撒网、收网,待天刚亮,鱼贩子就跟着提前约好的马车装上鱼去街上卖,父亲则回家洗漱完又出去做木工活。家里的地一直都是自己做,冬季又是橘子、橙子成熟、采摘的季节,母亲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挑重担,只能白天将果子摘好,等晚上父亲回来再打着手电筒去山上挑回家。因此,整个冬季,几乎只是早晚在家能看到父亲。
山里条件差,物资也匮乏,每次撒网收鱼,父亲都会带一条回家,给我们解馋。鱼做好后,母亲会仔细挑选鱼刺少或者粗的给我、弟弟和奶奶,并嘱咐小心着吃,别让鱼刺卡了。
到了年底,是清理水库的时间,父亲会提前将水库的水往外放,直到就算人站到水库中央也只是被库底的淤泥没过大腿。再选好清库的时间后父母会告诉乡亲们。在那一日,父亲只是挑选一些比较大条的鱼卖,其余的则留给大家下水库自行去抓,无论大小、无论多少,谁抓到就是谁的,作为孩子的我只能在堤坝观看,就是下去泥土已经干了的水库内部部分也是不被允许的。这一日,平常很是安静的山窝窝会格外热闹,除去红白喜事,该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了,直到天蒙蒙黑才逐渐恢复安静,却可以在此时听到各家各户在叫唤着自己家里人:“鱼煮好了,吃饭了。”也有些不愿就此罢手的会在第二日、第三日……继续下水库去摸鱼,直到第二年父亲买回新的鱼苗放入,水库摸鱼的活动才算暂且落幕。
夏季,清晨很凉快,如果起的够早,路过水库边可以看到有几条鱼正在水边吐泡泡,听见脚步声或者交谈的声音就马上转身溜进水里。好像是夏季下雨的时间,水库边上全是小虾米,因为父母为人和善,想要捞小虾米的都可以自己带上工具去捞就是了。有了虾米,夏季只有丝瓜、茄子、苦瓜的餐桌则能增加一点点肉味,尤其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更需要各种营养补充。
山里水库、鱼塘养鱼,最多的好像是草鱼与鲢鱼,虽然喜欢吃鱼,其实并不会认鱼,只是根据长辈们说的话留下丁点记忆,至于各种鱼的口感更是不会分辨,那时只觉得我家能不花钱就吃上鱼是一件幸福的事、骄傲的事。
我家房子旁边有一个小鱼塘,承包水库的时候父亲会在清理水库前放几条鱼进鱼塘,不承包后则会买几条比鲫鱼稍大的鱼养着,如此,在有人来家里做客,或者我们想解馋的时候只需拿上带长柄的捞网往鱼塘里一捞就会有一条鱼即将成为我们餐桌上的美食。
仔细一回忆,我可以算是吃鱼长大的。因为水库几乎承包了我儿时吃鱼的记忆,如今每次回家都会找个时间坐在我家出来的路上的石头上静静地望着水库,虽然冬季的水库只有一点点水,但还是能就着这点水找回些许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