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长老心里一下子为难起来,张珩之来历他捉摸不透,但仔细一想倒也合理,能被徐真人收入门下,自然是天资卓绝。
想通这一点,他立时有了主意,低声说了一句,身旁道童立时下去,接着便领着舒贞唯回来。待其走进,他便笑道:“你可输的心服?”
舒贞唯看了张珩一眼,见其气定神闲,显然尚有余力,不免心惊,沉默半响,回道:“这次比剑,是我输了。”
关长老微微一笑,对张珩道:“好。既然如此,这门《两仪微尘剑诀》你且收好,望你好自为之。”他屈指一弹,一点蓝芒便飞了下来。
张珩伸手接过,原来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剑形玉符,里间似有星屑点点,望之不俗。
他拱手一礼,道:“谢过长老。”言罢,又看了一眼,见其双眸半阖,再无下文,心下一笑,便下台离去了。
半响,关长老又出言道:“贞唯,你可悟透了么?”
舒贞唯心下一凛,却并未急于回答,他知道这并不是问他是否悟透了那七式剑招,而是有更深层的意味。
见他不语,关长老摇了摇头,道:“也罢,不久后,山门应该会有人去寻你,无事勿要下山。”
他已传回书信,将他所见所闻据实以禀,想来要不了多久便有人来。毕竟,练气四层就能参悟剑意,放眼一望,委实太过稀少。
舒贞唯微微一愣,接着便是大喜过望,感激道:“多谢长老栽培。”
关长老点了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物,道:“这是一本剑经,乃龙门剑观所传,虽只是半卷,但你若用心参详,也定有不小的好处。”
舒贞唯眼中一亮,龙门剑观的名头他自是知晓,虽比不上清微宗这等万年大派,但却以剑道闻名于世,杀伐惊天,非寻常可比,正合他的心意。
关长老哈哈一笑,道:“如此,你也去吧。”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败在张珩剑下,他看出舒贞唯有些郁郁消沉,唯恐失了心气,只好稍作补偿。
张珩正往山下走去,刚至山脚,却见一名美貌女子立在那里,她身姿妙曼,肤如凝脂,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路,眼中闪着期待,好似空闺女子在等着夫君归家。
因讲法已毕,下山之人甚多,众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心中砰砰直跳,恨不得自己便是此女等候之人。
美眸转动,最后落在张珩身上,她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接着越过人群,款款一礼,道:“小女玉真,见过张郎。”
见这风情出众的女子是为他而来,张珩不免皱了皱眉,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果然有不少人驻足观望,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纷纷向他看来。
他心中一时充满了警惕,此举看似风光,但除了惹人注目外毫无好处。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张珩。
“咦,他好像便是斗剑胜出的那人。”
“对,他唤作张珩,就连萧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美人垂青。”
这里本来就是人来人往之地,经过这一番闹腾,聚集的人更是越来越多。
张珩心念转动,他入观以来,多是闭关清修,来往之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谓是声名不显,怎会有这般好事找上门来?
莫非,今日争夺剑诀的举动落在了有心人眼里?想到这里,他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浮出一丝微笑,问道:“你是何人?”
这女子见了张珩神情,立马娇滴滴的一笑,回道:“小女本是都造院的女官,今奉了院中王长老法旨,赐作郎君府中女婢,特来迎接郎君回府。”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至低不可闻,似乎充满了羞意。
闻言,张珩不免惊疑不定起来。观中弟子,洞府中多有女婢仆役,除了一些是自家带来,门中也会指派几人,以照顾众弟子的生活起居。
彼辈身份特殊,半是奴婢半是管家,更有甚者,某些弟子甚至会纳入房中充做姬妾。
只是他观此女,姿色出众,举止不凡,便真是女官之属,也定然是极为抢手,怎会无缘无故的赐给了他?
张珩轻笑一声,目似深潭,道:“既然是院中安排,便随我回府去吧。”
随即,他大步向前,在众人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目光中,玉真轻垂臻首,莲步轻移,亦是跟了过去。
张珩回至洞府,吩咐几声,令玉真在外府自寻住所,无有传唤,等闲不能打扰。接着便来到静室坐定,拿起那块玉符细细端详。
半响,他忽然觉得其形制有些眼熟,心念一动,取出了当日在冲霄道人身上得来的牌符。
只看一眼,他立时觉得这两物应该有些渊源,只是一个死气沉沉,另一个却是灵光盎然。心念一转,他立时有了些许猜测,只是却无法证实。
整整一日过去,张珩睁开双眸,却见手中玉牌忽而一震,接着便化作屑芒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神色如常,自蒲团上站起身来。
说是一门剑诀,但张珩却隐约觉得,这更像是某人对一门上乘玄功的思索推演。通篇览阅,字里行间分明是一门行气导引之法,只是用词隐晦,遮掩的极深。
张珩在静室之中踱来步去,忽而脚下一定,暗道:“天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到了我的手中,合该是我的缘法。”
心意既决,他也不多耽误,当下就开了禁阵,准备修持起来。如今他只是练气小成,真种未凝,尚未定下道途,只要是玄门之属,自然不存在什么功法相冲的问题。
张珩盘作调息,待神气完满,便开始默想玉牌中记载的法门,但他并未照其修炼,而是反复推演。
不知过了多久,他脑海之中的数百个金字突然一阵抖动,继而褪去色彩,缩成一团。他全身陡然一震,双目大睁,放声大笑道:
“原来如此,称之为仙缘都不为过!”
道自虚元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
阴阳者,两仪也;万物者,尘埃也。阴阳不息,万事万物自会衍生转化,人可成仙,鱼跃化龙,尽在一个变字,变幻之中,便无尽之象生成,玉牌中的玄法便是唤作《易象参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