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谢谢啊?”容澜渊跟没事人一样,云溪灵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拉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桌前。
“我去买药。”云霖说完就跑了出去,云溪灵见状只得吩咐夜七跟上。靠窗的小桌上,容澜渊甩了甩手臂,美眸擒着薄薄水雾看向云溪灵,“云儿,你都不关心我。”
云溪灵可不吃这美人计,语气平和的反问,“你有被烫伤?”
“哈哈哈哈哈,知我者云儿也。”容澜渊长翘的睫羽轻颤,随意的撩起湿袖,白皙的手臂上光洁一片丝毫没有沾到水渍。“不过云儿,弟弟对我意见很大啊。”
“是我的错,你的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云溪灵将食盒推到他面前,“不说这些了。尝尝这个,小霖特意做给你的。”
“他做的....能吃吗?”容澜渊目光游走于食盒内,惑人的双眸中充满怀疑。
云溪灵半哄着将点心递到他嘴边,“尝尝。”
容澜渊面上犹豫,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启唇。软糯的小团子滑入口中,甜蜜的香味让他满足的眯起眼,“跟爷比手艺是差了点,不过也还能入口。对了,你确定他是做给我吃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就云霖那个护姐狂魔,不和他抬杠就不错了,还做点心!
“做给我的不就等于是做给你的。”云溪灵笑容温和,大半个身体都依在他身上,容澜渊单手环过失笑道:“夫人所言有理。”
戏台上,画着浓墨彩妆的花旦带着精致的水晶头面,捏着兰花指嘴里咿咿呀呀的在台上翩翩起舞。戏台下,看客们拍手叫好,热闹的大堂里充满了尘世烟火的气息。
易容后的容澜渊样貌平凡了许多,但并不妨碍他与生俱来的尊贵。云溪灵一边听戏一边道:“我昨夜见到七皇子了。”
容澜渊挑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云溪灵望向戏台上唱着盛世的花旦,幽幽道:“仅是游船这样的小事都能被皇族用来试探各方态度,帝都的情形可比我想象中复杂。”
容澜渊捏起她的发丝缠绕指尖,“皇族与四王十府本该互相帮衬,可时间久了人心难免就变了。坐在高位的想收拢权力,站在下位的又舍不得轻易撒手,再加上中宫之位空悬多年,皇子间少不得明争暗斗。也亏得容王府早年退了下来,偷得了几年清闲,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明明是件让人心寒的事,落在他的嘴里倒成了幸事儿。云溪灵心情有些复杂。诚如邱小雨所言,她的出现会是南秦的变数,而受变数影响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容王府将会再次踏上权力的舞台。
容澜渊一看她眉头蹙起,就知道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他屈指弹去,云溪灵吃痛。
下一秒,带有薄茧的指腹就轻柔的在她眉心揉搓,容澜渊低沉的嗓音也缓缓响起,“你啊,就是想的太多。就算没有联姻这台事,容王府也一样会重新回到世人面前。爷的脾性你还不知道?要真想隐退的话,又何必大费周折、掩人耳目的去北越寻药。直接跑金銮殿上哭闹一顿不就完了。”
这番话成功逗笑了云溪灵,她眉宇间的阴郁一扫而空,“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帮了大忙。”既然容王府无论如何都要蹚这趟浑水,那因她的名义出现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容澜渊宠溺的抱着她,云溪灵敛起眼中心疼,微凉的小手覆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行吧,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都有我陪着你。”
“你敢不陪我!”
两人相处间的温馨,让紧板着脸的夜五也露出了几丝浅笑。
戏园二楼,玉繁华单手托着下巴,轻晃着茶盖,“我说凤公子,楼下是有什么天仙美人么,瞧把你魂儿都勾了?”
一袭蓝衣的俊雅公子摇扇转身,潋滟的桃花眼里盛满风流。凤忆初懒洋洋的依着木栏,目光直直的落在楼下靠窗的那桌客人身上。
玉繁华好奇的走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了片刻后抿唇笑道:“哟,是对儿小夫妻呀。合着你看了半天就是在看他们?”
凤忆初没有说话,玉繁华看热闹的心更甚。“不应该啊。你凤大公子是何许人,红颜知己遍布天下,总不至于去羡慕人家小夫妻吧?”
凤忆初眼神难测,“你觉得他们是夫妻?”
“很显然。”玉繁华用手肘搭着木栏。楼下的男女举止亲密,怎么看都是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妇。
“眼见未必为实。”凤忆初嗤笑着收起折扇,玉繁华有些莫名其妙,本打算不管的但又想到他那不着调的性子,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凤忆初你可别乱来,人家是有夫之妇。”
走在前面的凤忆初嘴角抽搐,但现在他没空去跟她拌嘴,有件事他必须亲自去确认!
楼下大堂,凤忆初一身华贵的湛蓝玉锦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有眼尖的百姓认出了他的身份,连忙往两边散开,“快看,是凤王府的小少爷!”
“哇~他就是凤少爷吗?好帅啊!”
“别发花痴了,都挡路了。”
在众人的议论和注视下,凤忆初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夜五面无表情的挡住,“凤公子,我家主人不喜打扰。”
凤忆初微扬眉尾,视线越过他落在云溪灵身上,“我是来找那位小姐的。”
夜五不为所动。
“故人相逢,总不会避而不见吧。”凤忆初手中折扇半开,淡淡的桃花香随之而来。他看似随意的用扇面拍了下夜五的肩膀,夜五便不受控制的往左侧退去。
容澜渊不着痕迹的挡住云溪灵,如狐的眸子幽幽抬起,“凤公子许是认错人了,我夫人可不是你的故人。”
凤忆初笑容渐深,嘴唇微动但却没有出声。若有内力高强之人在场,便会知道他方才是用内力传音。
“据我所知,小灵灵还没有成亲。”
容澜渊眼神深邃,同样传声入密道:“那又如何?你既认出了她,就该心中有数。”随后,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又对云溪灵道:“夫人,你可认识他?”
云溪灵面纱下的红唇抿了抿,清澈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无奈和歉意。许是猜到了她要说的话,凤忆初抢先一步道:“小姐莫要忧心,在下方才是同小姐说笑。”
云溪灵微松口气,放柔嗓音道:“凤公子好生风趣。”
“都说相逢即是有缘,小姐不介意和在下拼个桌吧。”凤忆初嘴上是询问,可动作却一点儿不耽误。湛蓝的衣摆一撩,人就坐在了她对面。
容澜渊眉间的笑意隐去,“我介意。”语调平稳的听不出喜怒,“凤公子身份高贵,与我等凡人同桌岂不自掉身价。”
凤忆初像是没听见般,犹自拿过桌上点心,多情的桃花眼倒映着台中央美艳的花旦,意有所指道:“阁下自诩凡人未免就过谦了。就好比这戏台上的人,行头一戴,胭脂一抹,谁能分辨美丑。”
“不问自取也是凤王府的家教么?”容澜渊讥笑着敲了敲桌面,雄厚的内力精准无比的打向凤忆初面前的食碟。
凤忆初折扇唰的打开,一阵清风拂过,内力化去。“既是同桌听戏,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做成莲花形状的点心安然无恙的放在中间,“再者,好好的莲花酥若是碎了。可惜不说,也枉费了他人一番心意。看来阁下不是惜花之人。”
呦,借着点心来拉踩他了?容澜渊神色自若,亲昵的拥着云溪灵,“世间繁花万千,我独惜一朵玉兰。自是无法做到像凤公子这般,百花皆怜。”
“切,你又不了解本少,怎就知本少百花皆怜。”凤忆初冷漠的收起折扇。
容澜渊戏谑的打量着他,“你凤公子的风流韵事在帝都还少么?”
云溪灵见两人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本就因闷热烦躁的心就更烦了。她有些逃避现实的把自己埋进容澜渊怀中,轻嗅着他身上溢出的冷香。
凤忆初见状眸中神色渐暗,握着扇柄的手也不自觉收紧。恰巧此时,戏台上的花旦也翩然谢幕,容澜渊二话不说的把人打横抱起,“戏唱完了,我们回家吧。”
云溪灵双手环过他的脖颈,微微颔首。
凤忆初本欲阻拦,可容澜渊的话却让他愣在原地。“凤忆初你非要把事情闹大,惹得云儿心烦?”
凤忆初深吸口气,压下心中酸涩目送他们离开。看了半天好戏的玉繁华慢悠悠的走过来,“没想到,咱们凤公子也有吃瘪的时候,难得。”
“不过那两人倒是有趣。”玉繁华回忆着那两人的容貌。男子长相普通但举手投足间难掩贵气,女子白纱遮面,可那双眼睛却是似曾相识.......
“会是谁呢?”玉繁华喃喃自语,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凤忆初瞥了她一眼,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笑颜。玉繁华也没打算去验证猜测,换了个话题道:“话说,你今天叫我来干嘛?”
“付钱啊,还能干嘛。”凤忆初理所当然的回答。
玉繁华顿时语塞,但念在今天看了场好戏的份儿上,玉大小姐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
凤忆初隔着人海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紫衣,无声的弯起嘴角,笑不达眼底的默道:闻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