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有两条。”老人先竖起一根手指,“你求的事不能包藏祸心,明里暗里去害别人。害人的事,陈将军是不会理睬的。”
“我没有啊,我只求自己的事。”山妹答得理直气壮。
“那还有第二条;”老人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条很简单,不许求财。”
“啊?”山妹嗔目结舌,哼哼唧唧了好半天,“为什么不能求财啊,求个升官发财不是很正常的吗?”
老人笑呵呵地说:“因为世界上每一分财富都是有归属的,如果想成功求财,就要从别人手上剥夺同样数量的财富;损人而利己,这种事陈将军当然不会做。不但陈将军,我们永阳所有的庙都一样,你走进去人家都会告诉你,庙里很多事情都能求,唯独不能直接求财。”
“噢……”山妹悻悻然。
大林嘲笑:“原来是个小财迷啊!”
山妹两眼一瞪,咬了咬牙,突然转身再次朝神像参拜,同时大声道:“陈将军你告诉我,我可不可以狠狠揍眼前这个姓林的家伙一顿?我不是包藏祸心,只打人,不打死,好不好?”
大林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
没等他说话,就听“啪嗒”一响,“卜子”落地,一阴一阳。
靠,这也能同意?
大林“怒不可遏”,心里暗骂你们章家人加一个章家的老部下,合起伙来欺负外人是不是?
山妹则一声欢呼,连“卜子”都顾不得捡,跳起来就朝大林一通“拳打脚踢”。很显然,两人都没把什么陈将军的规矩、什么六次卜子不灵的事儿当真。
老人看着两人在神像前笑闹也不制止,在一旁呵呵直笑。
笑闹间,远远从村口传来民兵队长的声音。
“林记者,林记者?”与声音一起出现的是声音主人大步流星的身影。
庙里三人听到声音,一起走出门来;老人只瞟了一眼,笑着说了句:“有人来找你们,不耽误你们忙工作了,你们忙。”
大林摆摆手,说了句“不会”,就看老人径直走进了庙里,掀开布幔走去了后面。
这时候民兵队长已经走到近前,不知为什么,大林总觉得他越走脚步越轻,越走速度越慢,甚至能从他的脚步中品出“怀疑、心虚、犹豫”等诸多情绪交杂的味道来。
“林记者,刚才那个是谁啊?”民兵队长问。
“一个来还愿的老人家,他说是很早以前从岭尾村搬出去的,章队长,你认识吗?”
“没……没看清楚。”民兵队长吞吞吐吐,心神不定,“我进去看看。”
他脚步踏进庙里的同时,大林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山头多风雨,谁也没有在意,风在围墙内卷动,不知怎地就有一缕风钻进了石香炉里,突然卷起大蓬香灰,好巧不巧扑在民兵队长脸上,当即换来一声惨叫。
大林和山妹吓了一跳,只见章队长扶着石香炉,低头捂眼,一步都不敢动。
“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章队长连声应道,手背在眼睛上不停揉搓着,摸索着往外走。大林赶紧扶着他手将人送到门口的长凳上,而对方坐到凳子上仍在碎碎念地骂:“倒霉,就这么巧吹到眼睛里,真他娘见鬼了。”
话音未落,大风骤起;这一阵风可比先前吹起香灰时候猛烈得多,香炉中不仅香灰,连那些烧完或未烧完的线香都被卷到空中,细细的香脚撒得满院子都是。
庙门在风中来回转动,铁栅栏打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噪音,房檐下的大红灯笼高高扬起,径直甩到房檐上,“砰砰”作响。山风呼啸声中,眼看着天边渐渐堆积起一团乌云。
正在这个时候,正堂布幔后面也传来“哗啦啦”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随即就听到刚才那位老人家的声音传出来:“钕咋卸喏咩咋硕逮……”
一阵叽里咕噜,大林根本听不懂,只好转头去问山妹:“那老伯说什么呢,怎么像是在骂人?”
山妹侧耳听了片刻,说:“是啊,是在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