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道长说道:“令师若是不来,可否传授小友几招绝学,小友又是否有把握战胜这倭国人?”
程萧说道:“不知道,打打看。”他这备懒的样子让丹青道长很是不爽,也让一旁微笑着的玄苦大师很是不爽,更让一众武林人士很是不爽。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对三位掌门不敬!”
“小子,赶紧道歉!”
“娘的,不知死活的玩意!”
谩骂声似乎不曾停过,这一次却没有人再骂松下雄一,而是都在骂程萧。
只是,程萧似乎全然不在乎,在吮吸完最后一根手指之后看向台上,看向站立在台上的松下雄一,然后问道:“就是这个人吗?”
“不错。”丹青道长说道:“他就是松下雄一,倭国来的武士。小友,不可小看这倭人。他的武功很是诡异。我等中原豪杰虽都差点险胜于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剑法实在是罕见,与我中原任何一路剑术都不相同。”
“差点险胜”这四个字让在场的所有武林人士脸上再一次洋溢起得意的笑容。“险胜”是略胜一筹的意思,但“差点险胜”至少表明没有数,至少是个平手的结果。众人纷纷点头,各自说起自己如何一展雄风,那松下雄一如何“险些落败”。
似乎,他们都已经彻底忘记了,他们无一不是松下雄一的手下败将。
程萧已经站在台上,松下雄一也已经睁开双眼直视着对方。台下的人都忍不住提起一口气,他们全然不看好程萧。他们当然不会看好程萧,即便他是太平老人的亲传弟子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手里连一把剑都没有的年轻人。
“在下松下雄一,敢问阁下姓名。”
“程萧。”
“阁下的剑在哪里?”
“额……我没有剑。”
“阁下没有剑,如何与在下一分高下?”
程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师父不曾给我剑。”他看向台下的丹青道长,看到他背后斜插的那柄长剑,问道:“牛鼻子,剑借我用一用可以吗?”他的一句“牛鼻子”让所有人都哑然失色,武林中谁敢用这样戏谑的称呼对待丹青道长?
不出意外的,丹青道长果然已经铁青着一张脸,但是他还是把自己的佩剑扔给了程萧。
长剑出鞘,程萧对这把剑上下打量,然后又用食指和中指在剑身上弹了弹,说道:“可以用。”
松下雄一的剑也已经出鞘了,只是他的剑身上锈迹斑斑,看上去似乎是一柄早已应该抛弃的废铁。可是,没有人去嘲笑松下雄一的剑,因为与他交过手的人都知道,他的剑身上并不是锈渍,而是血渍。
“阁下,请!”
松下雄一的剑已经横在身前,他自己地观察着程萧的动作。可是,他愣住了,因为程萧只是拿着剑,只是像没事人一样地站着,他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他的身上更感觉不到一丝强者该有的气息。
忽的,松下雄一消失在原地,他的人已经出现在程萧的身旁,他手中的剑也已经逼向程萧的喉头。他的剑果然很快,果然很凌厉,果然很凶险。他的这一剑正是倭国剑道中的“迎风战”,他的这一剑正是打败了许多中原武林人士的一招。
可是,这一剑毕竟没有落在程萧的脖子上,也没有触碰到程萧的一根寒毛。因为,就在松下雄一的剑刃即将触碰到程萧脖子的时候,程萧已经出手了。他以极快的速度倾斜身体,又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中的剑直刺向松下雄一的胸口。
“铛”的一声响,程萧手中的剑擦着松下雄一的脸庞划过。松下雄一在关键时刻迅速收手,并用剑身当下这一刺。他的倭刀在手中旋转,顺势将程萧手中的剑卸了出去。而程萧的人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下一刻凌厉的剑气已经刺向他的后心。
松下雄一回身接住这一击,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剑柄,但却忍不住颤抖。程萧的这一剑看似平平,其中蕴含剑气确实极强。松下雄一能够感觉到自己双手的虎口已经发麻,这一剑竟是堪比铁锤捶打过来的力道。
作为倭国剑术第一的高手,松下雄一自然不允许自己失败,否则他将背负巨大的屈辱。于是,他的剑抖动起来了,上面凝结成铁锈一样的血渍伴随着剑身的抖动一点点脱落,寒光闪烁,越来越耀眼,越来越逼人。
程萧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松下雄一剑身上传来的阵阵杀意,那是不知斩杀了多少人才能凝聚成的。这把剑,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已经沾染太多的血,已经不再是一柄普通的剑,已经泛起了寒光,已经化成漫天星光。
“樱花纷落斩!”丹青道长惊叫起来,他正是败在松下雄一的这一招上,也正是这一招让他号称“十年来江湖第一剑”的名号扫地。
满天星光几乎要将程萧笼罩起来,那满天的星光又在眨眼之间缓缓地变化成漫天的樱花。一瞬间,似乎天上地下都被樱花落雨一样的景象覆盖,似乎没有了脚下的演武台,更没有了周围观战的人,只有漫天飞舞的樱花。
漫天的樱花似乎在下一刻停止飞舞,片片樱花之中,忽然闪现出一道寒芒,紧跟着无数道寒芒闪烁,交织着闪烁,渐渐形成一张大网。就像是捕捉飞鸟的网子一样,一旦飞鸟进入网中,再也插翅难逃了。
无数道剑光过后,松下雄一仍是稳稳地站在台上,程萧也稳稳地站在台上。他们两个人一动也不动,只有风吹过的时候撩起他们的发丝,他们的人似乎被定格一样,似乎变成了石像一样。
“噗通”一声,松下雄一跪倒在地,他胸口的衣服整齐地切开,他的胸前出现一条血痕,血痕的颜色越来越深,然后鲜血就从那道血痕之中喷洒出来,他的剑也在这一刻伴随着一声脆响断成两截。
台下是安静的,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就连呼吸声都停止了。直到有人疑惑地说出“赢了”两个字,疑惑声便就演变成欢呼成,台下瞬间欢呼一片。
台上,松下雄一仍是向先前那样直视着程萧,直视着这个将他击败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