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铁跟着父亲走出窑,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牛三宝这货。
“咋啦?”
“瞧你三宝哥百忙中跑来咱家,鼻子都冻红了。”牛永禄一边客气地接待牛三宝,一边示意牛有铁,担心他不会应对,又愁自己不好插嘴。
“牛有铁,你这獾子肉咋卖?”牛三宝上前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原来他想买獾子肉。”牛有铁明白过来。
他记得前世一斤獾子肉动辄上百上千元,甚至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可是这年代……不能乱说啊。
不过他知道牛三宝家有钱,干了几十年的供销社售货员,让他攒下了丰厚的家底,虽然不是人人羡慕的万元户,但他也是花钱自由,吃穿不愁,妥妥的一个富家子弟。
想了想,牛有铁随口给他报了个价,“两块。”
现在的猪肉价才九毛,报这个价不算低。
“多钱?两块?你狗日在我面前也狮子大开口啊?”牛三宝嫌贵。
牛有铁知道他故意一说,其实有钱人也抠门。
他沉吟一下,看向父亲,慢吞吞地道:“达,刚刚北剑村姓周的山货贩子预定了一百市斤,现在还能剩出多少?”
牛永禄一脸懵逼,啥跟啥啊?
正迟疑,牛三宝急了,“牛有铁,你这小伙子,你不会做事,我这么早跑来,连供销社门都关了,咱一个村的,你咋能这样!”
“嗯,你要多少?我尽量给你嘛。”
牛三宝平静下来,故意瞪牛有铁一眼,然后往肉堆里瞧了瞧,挑了一只最大的獾子,用手抓住,嚷道:“这只,我就要这只!”
牛有铁假装为难,轻轻犹豫一下说:“行,行吧。”
牛三宝很干脆,没呥价,身上还带了称,呼啦一下拿了出来。
牛永禄笑吟吟道:“他三宝哥做事可真周到。”
“32市斤8两。”称完,牛永禄激动地说道。
“8啥两,抹掉。”
“抹掉抹掉。”牛有铁依他。
“一共64元,没问题?”
“没问题。”
“好。”
牛三宝爽快地掏出一卷钱,从中抽出几张毛毛的,然后看也不看直接交给牛有铁,例行公事道:“票款当面点清。”
“离柜概不认账!”牛有铁笑着补充一句。
这顺口溜,令他记忆深刻。
“你狗日的学我!”牛三宝被气笑,然后狠狠瞪他一眼。
牛有铁急忙道:“点啥点,我信你。”
他了解牛三宝这人,表面上虽然看起来不像啥好人,但做事令人放心。
牛永禄赶紧弄了个袋子,帮牛三宝抬到肩上,看他走远才一溜烟儿回来。
一脸懵逼,若有所失,突然想起似的呢喃一句,“这就卖了啊?”
他不敢相信,一来一去,也太快了吧......但刚刚的一幕,却令他对老四刮目相看。
“刚刚你给牛三宝这货弯了个圈圈?嗯?”
牛永禄一脸敬佩地看着儿子,脸上还凝着刚刚卖的64元钱的高兴表情。
牛有铁笑而不语,拿钱往厨窑走。
父亲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这一刻他也不想搭理他,并不是故意,而是本能使然,越是最亲的人,越是控制不住这种情绪,哪怕是相隔几十年重生回来。
“有铁,刚刚牛三宝来干啥?”赵菊兰好奇地问。
牛有铁没开腔,眼前这媳妇也是个见钱眼开,自己一有钱,她就“哟哟哟”的胡骚情,没钱时吹胡子瞪眼。
这一刻,他也没搭腔,自己刚刚要不是掏下这些獾子,估计今早上只能喝一碗清汤粥了,还要看遍所有人脸色。
他直接把钱往炕台上一拍,然后一把从赵菊兰手里抓过铲子,一本正经地炼起了油。
“咦,你刚做了个啥事?还硬气的不行!”
赵菊兰歪着脖子看牛有铁,当她看到那卷钱后......
“啊呀我的呀呀!这啥?钱?咦,咋一下来这么多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