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渡城本地的八个商人出了大门,却都是非常默契得都在门口停了下来,除了闻青钧。
“青钧,你去哪?”郑载柄问到。
闻青钧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也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走了回来。
“怎么说?老闻,你和老郑拿个主意吧,你们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们的。”余下六人中看上去是最年长的人开口了。
齐佑年的被杀,和竹衍国商人在开州的各种横行,使这些本地的生意做的还算比较大的商人不由自主地联合起来。闻青钧和郑载柄正是这些人当中生意做得最大的,而闻青钧又比郑载柄更有一点亲和力和所谓的气概,因此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所尊奉的人,而这些,对于闻青钧来说还是非常受用的。
闻青钧揉了揉头,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到:“要么拿下其中七成的田地,这七成还得包括南方开源城东门外那两千多亩的上等地,那两千亩我们是必须寸步不让的,这样我们才有能力和那些竹衍国商人竞争。要么,我看我们做商人也差不多做到头了。”说完最后一句话,闻青钧又冷笑了一声。
“他们开出的价格也都比市场价高了两成不止,那两千多亩土地,一亩就要一百五十两,其他最便宜的一亩也要二十两,那些田地,在外面五两都没人买,就这还都只是明天的底价,那些竹衍疯子还不知道到时候能干出啥来呢。”是刚才质问州牧的一样的声音。
“底价一共是多少?有人记下了吗?”郑载柄问。
“一共是白银一千零五十三万六千两。”有人道。
“那大家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有拿不下的,我和载柄给大家兜底,主要是咱们自己人不能内部哄价,这是最重要的。”闻青钧道。“今晚有新的事我也会及时通知大家,不用担心。”
“好的,我们都听你们的。”几人说完,却还都有点踌躇,直到闻青钧又拍了拍其中两人的肩膀,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他们才一个个地散了,只有郑载柄还留在闻青钧身边。
“青钧,要不去盘古楼坐坐?”郑载柄道。
“去找何掌柜吗?”闻青钧笑了。何掌柜正是盘古楼的掌柜。
“去喝一杯吧,你几时去盘古楼见到何掌柜在的?我请客,走吧。”郑载柄也打趣道。
“还是我请吧,正好也想喝一点了,今天我请客花点小钱,明天可就要让你花点大钱了。”
“明天我这衣服可别都要当了去了。”
两人说着闲话,走到半路,却听得身后一声:“你们,给我走快点,前面的,让开!”
两人回头,后面是两列士兵,中间围着的则是两列看上去十多岁的男孩女孩,再后面是一个骑马的千户,手里拿着鞭子,方才的话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快点快点,今天到不了开渠城,老子就要因为你们遭罪受了。”
“大人,我们从开源城到这里,已经走了大半天了,还不歇息我看也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是队列最后一排的一个男孩,说完,他便直接坐了下来,其他人见了,也都停在了原地。
“怎么?你小子,要造反不成?我说让你们今天到开渠城,就必须得今天到,累死也得到,给我站起来,不行坐着!”说着,轮起鞭子就打了那个男孩一下,那个男孩被打得嗷嗷叫,却也只是往边上挪了一点。
那个千户看到这样,又抡起了鞭子,边上的一个士兵不忍,道:“大人,我看州府的明文,是可以明天送到的,不如我们今天先这此处歇了,明天再赶路如何?”
“你给我闭嘴!”那个千户似乎正愁气没出发泄,一鞭又落在了那个士兵身上。
“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过去……”闻青钧正欲上前,却被郑载柄一把拉过。“你去?你去有什么用?能把他们救了让他们不去弱冠营吗?还是能保证让那个千户不打人了?”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
“看我的吧。”郑载柄狡黠地笑了一下,腰间的右手中指搭在食指上,暗中朝那个千户的马一指。
一声马嘶,那马跳动起来,一下摔倒在地上,摔倒前还没忘把上面的人甩出去。
千户摔了个狗啃泥,提着裤子站起来,大叫到:“什么人?什么人干的?”边上的人笑都忍不住,看到士兵也在笑,走过去刚要抡鞭时,郑载柄又用相同的手势朝他一指,千户的右腿便不由自主地伸到了左腿是前面,左脚绊右脚,又倒了下去,这下边上的人笑得更欢了,两个士兵去扶起千户,一个士兵去看马的状况。
“大人,这匹马受伤了,不太能站起来了,还要走吗?”
“走个屁!哎呦喂~”千户被两个士兵架着,喘着气,扶到了一旁休息。
回到郑载柄和闻青钧这边,闻青钧也笑的止不住,郑载柄倒是笑得很收敛,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拉着闻青钧走出了人群。
“郑兄,刚才那招可用的好啊,什么时候学的?”
“还是在永夜魔法学院学的,当时学的正经知识现在都忘光了,也就记得这些个捉弄人的把戏了。”郑载柄搓搓手,又说,“你的儿子,是不是……”
“下个月过完生日就八岁了,眼瞅着就要到了进弱冠营的时候了,虽然调皮是调皮些,不过也是我们俩的心头肉啊,你说,谁能舍得。”笑完之后,又想起眼前的事,又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儿子要是被抓了,送去弱冠营的路上也许也会和那个男孩一样,闻青钧神色暗了下来。
“有想过买一个孩子替换吗?”
“哎,郑兄,我也明白和你说吧,这个世界上,谁人不是父母生养,谁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好好长大,可是生在勾幽国这么个地方,有钱人的孩子还能叫孩子,底层人的孩子……算了,我说不下去了。”闻青钧的嗓子有点嘶哑了。
“闻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郑载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没关系,今晚咱俩可要不醉不归啊。”闻青钧摆摆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盘古楼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