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瀚亲自中门以礼相迎,嘴上说着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瞧他这幅恂恂模样,方寒很是受用。
“请方千户随我一道移步后院。”方寒点点头,大摇大摆地跟在郡守后头。
空气中弥漫着腊梅独有的香气,清新而淡雅。
枝头点点黄花色如蜜蜡,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几分喜人。
复行十数步却见简单的席位上摆着酒水点心,在座几人面色枯黄如蜡,感受到方寒打量的目光,一个个垂头不肯对视。
“见过方千户。”开口的正是本郡郡尉高睿,随后几人依次行礼,有那郡丞周文祥等一干郡吏,和几个叫得出名字的本地富商。
王瀚匆匆入座,神色慌张道:“实不相瞒诸位郡中要员,此宴掩人耳目非是为了赏梅。好叫各位知道,本地豪族、帮派、富商早已串通一气,不日便要起义谋反!”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却无一人反应激烈,起义早已数见不鲜,这几日便不知有多少郡县失陷。
“眼下的局势,倘若无人骚动才叫稀奇!”高睿摸着下巴缓缓道:“关键在于谁要反,几时反,如何反,以上可有确切消息?”
在场无一人作答,王瀚亦摇摇头道:“只知前日白马庄内,由公孙靖牵头请来清风观、浣花剑宗、碧波帮、李武两家等大小势力聚义。”
“这几人牵扯不小,怕是本郡郡吏也已反水大半……”周文祥喃喃道。
“怎得连妖物也搅和进来了?”听到名单中的武家,方寒冷笑一声:“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外头天寒地冻,城墙坚不可摧,又有郡卒三百加之镇抚司精锐二百骑,量他公孙靖有三头六臂也攻不进来。”方寒嗤笑道:“无非是城中内乱,里应外合罢了。”
“方大人所言非虚。”一富商插嘴道:“不过是些许流民与那三五轻侠能成什么气候?”
“正是如此。”王瀚点点头道:“那些个丢了城的官吏皆是被手下逼反。”
“如此,寒有一计杀鸡儆猴。”说着方寒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斩断一截桌角,此举着实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郡尉大人这几日只需严守城防,等我的好消息,反贼不攻自破。”方寒嘴角不由得挂着一丝狞笑。
早先时候针对武家的算计都被轻松化解,本想着年后再算旧账,而眼下正是天赐良机。
望着这疯子离去的背影,王瀚不由得松了口气,扭头却见众人皆是一副如释重负模样。
“如此一来贼患可缓,可朝廷下达的旨意除了防止本郡民变,还得兴兵外讨逆贼,这又如何是好?”王瀚摊摊手道,眼睁睁看着在座诸位刚扬起的脑袋又渐渐又垂了下去,他也是犯了难。
这老皇帝心里也没点数,大周数百年基业、国库堆金积玉都被他自个霍霍成什么样了?
各地郡县库房钱粮告急,自顾尚且不暇,怎还有余力平叛讨贼?
当然郡中不至于贫困潦倒至此,不然那些个反贼如何劫富济贫?只是大周官吏讲究一个“公私分明”罢了。
再说谕旨上承诺的官爵赏赐,真等来天下太平,老皇帝存不存世还两说,倘若新登基的天子不认又该怎办?好处落到自个袋里的才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