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里又多了几队人马,专门捉拿妖道。
一队巡逻兵,拿着妖道画像,四处张贴。
还有一队,手拿画像,看见路过的,便一把抓过来,和手里的画像比对。
不像的,一脚踹开,有相似的,抓回去审问。
巡逻兵的头上,横亘着一根巨大的树枝,朱由检坐在树枝上,双脚不断晃悠。
等巡逻兵走远,朱由检站起身来,从一根树枝,跃向另一根树枝,不消几时,便来到一处屋顶之上。
目光向下扫视,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规模不小,应该是当朝勋贵的家宅,却不知是谁。
躲避贼军一整天了,感到肚子咕咕叫,翻身跳进后厨院子。
借着夜色,紧贴在门房边,确定四周无人,轻轻推开厨房大门。
瞅了里面一眼,窝里冒着热气,房内并无其他人。
一闪身,钻进了厨房。
揭开锅盖,里面蒸着白面馒头,一个个饱满得如初春的少女。
朱由检馋得直咽口水,抓起一个,便往嘴里塞。
真香,吃了几个,还不罢休,又一手抓了两个出门。
总不能一直窝在别人家偷吃,他放下一颗碎银,准备跳出院子。
一丈高的墙,是他跳跃的极限,还好,这里的院墙,都不会超过三米。
来到墙角,双腿微弯,正在蓄力,听见一声吵闹: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咦,这个声音好熟,想不起是谁,朱由检返回内院,站在窗户外。
“夫人,侬不要这样。”
隐隐有女声哭泣传来。
朱由检一手握着馒头,一手在舌尖上蘸了一下,蘸有口水的食指,轻轻点破窗户纸。
就着破洞一瞧,好奇里面怎生光景。
室内一男一女,男子面白长髯,器宇不凡,女子肤白貌美,掩面哭泣。
“是他。”朱由检认得,此乃兵部给事中陈进陈长明。
朱由检缓咽馒头,听见陈进又道:
“夫人,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家族蒙羞。”
那妇人不理,一扭腰转向另一面,仍是呜咽哭泣。
朱由检啃了一口馒头,暗道哭个鸟,有话不能直说吗。
陈给事中乃兵部管理粮草的大员,深夜吵架,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谁?”陈进取下墙上的宝剑,一推房门,来到院外。
被发现了,朱由检不慌不忙,取下斗篷,微微一笑:
“是我。”
“你是?”
原本以为取下斗笠,陈进就能认出是他,结果失算。
朱由检不由得咳咳两声,双指抬了一下右眼上的膏药。
陈进大惊,皇上?
当即拜倒:“微臣拜见陛下,恭请圣安。”
朱由检木然地伸手虚扶:
“爱卿免礼。”
“谢陛下。”
陈进恭迎圣驾,把朱由检请进内屋。
夫人曹氏乃大家闺秀,当即和朱由检,一番君臣之礼相见。
朱由检于上方坐定,曹氏端来茶水,供奉皇上。
“陛下吃了吗。”
朱由检拍拍肚子:“在宫内吃过了。”
陈进夫妇面面相觑,不是皇宫已经被占了吗?
朱由检看出夫妇二人疑惑,解释道:
“陈爱卿也是知道,如今贼军闯入宫内,朕暂避锋芒,以图来日。”
陈进点头:“正当如此。”
朱由检随后不再说话,他得看看陈进如何表态。
陈进也不知道皇帝真实意图,尝试问道:
“陛下,可有什么打算?”
朱由检低头喝茶,不搭话。
陈进有些沉不住气,问道:
“不如微臣护送陛下出城。”
朱由检抬眼看着陈进,半晌才道:
“如何出城?”
“微臣愿召家丁突围,护送陛下出城。”
说完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非要拼了命才肯罢休。
陈进心里笃定皇帝怕死,肯定不会贸然犯险。
朱由检叹道:
“陈爱卿忠君爱国,朕心甚慰,只是现在全城戒严,等过一阵子再说。”
陈进松了一口气,露出失望的表情,叹息:
“好吧,就按皇上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