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白沟乡那边你也放了那单据出去?”
杨家宅院,杨春将一封信拍在案卓上,向着坐在对面的杨夏质问道。
这正是刘威给他的,将杨夏在白沟乡的事抖了个干净。
杨夏见事再也瞒不住了,也只能点了点头,“大兄,那边只是放出去了几张。”
“唉!你啊你!你让我如何说你。”杨春顿觉一阵头昏。
他这个兄弟还真是昏了头,胆子也是够大的,这事家中的安排是让他开出来几张单子,留着当后手就罢了,他倒好这一下子开出百多张,还放出去了不少,最后事情露了苗头后,他更是又犯了浑,竟想瞒着家里去逼迫那些原先收到单子的军户,交回单子。
这一闹倒好,这事不光原先那几户收到这正式票据的,到了现在整个北岗乡的军户都知道了,这事光靠它杨家是压不住了,这几天他这个做大兄的为了给他擦屁股那是跑断了腿。
花了不小的代价才通过罗开进将消息给了郑开渊,想借着对方的力好一块将事情给压下来。毕竟这事无论如何,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事发了谁都不好过!
但是谁想到这昏了头的东西不光在北岗乡这边给捅出了乱子,还捅到了白沟乡那边,这是不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除有这两处,还有那里?一并讲来!”杨春真的是让气的要冒出了火,但还是压住了火气,谁让这是自己的兄弟。
“就这两处了,白沟乡那边也就开出去几张给了那陈家的娘们,收粮的时候,別的单据她不认,我便给出去了几张,大兄,那陈家的娘们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事吧!”杨夏低声说道。
杨春差点让他气笑,去年收那租傭本来大家动的就是看人下菜碟的法子,那些大字不认的泥腿子自是好欺瞒,但一些有些见识的军头,要是认他们改了名目的单子便认,要是不认了那是该松便松走个大概便罢了,万万不能是不能给出这正式的单据的。
“你啊你.....我都不知道如何说你了,平常家中支给你的钱粮还不够你花消的吗?你竟还去贪这些!”杨春指了指他,“最近便好好待在家中,现在不光北岗乡的那些兵头想要你的命,那性郑怕是也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大兄,那姓郑的,咱怕他干甚!给郡中二叔去一封信还收不了他了?”杨夏像是让摎到了什么痛处似的叫了起来,这几日让自家大兄给押在家中,他一直没能去县里的碧落院,这才几日没能见着那静怡娘子,他这心里就似猫抓,一想那静怡娘子的文采,还有那腰肢、那神态,他恨不得立马就飞过去。
“哼!你懂个甚么!这事真要给捅了出去,別说只是二叔了,那就是咱亲爹也不敢出来护咱们!”杨春怒骂一句,“我看你就是让那碧落院的小娘们给勾了心智才干的出来这事!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收心!
就你那狗屁不通的文采,肚子中那几滴半黑不白的笔墨,也好意思上那碧落院去卖弄,你要是不听劝,我这当大兄的不介意先折了你的腿,也比你乱跑出送命来的强。”
......
酒足饭饱,也到了该干活的时候了,在褚彪与各家领头的指示,催促下棸集的各家青壮拖拖拉拉的起身,收拾行装武器,他们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并没有统一的形制,最多的是包了铁头的长短棍子,也有猎叉短刃,甚至一些还带着环首铁刀和弓箭的。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朝着十里外的铁田村进发,吵吵闹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褚彪不由的皱眉,他定在这个时候出发,便是想着此时日头偏西,自己等人在接近那村子之时,正处日头将落之际,那时外出干活的人大多差不离的要归家了,他们行踪不易让发现,且十里地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要脚程稍快些,便能赶在天全黑之前借着天边余光动手,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至于夜袭?如只是他们那十几个兄弟他有信心,但那些个各家招集来的青壮?靠他们夜间行伍偷袭?不打火把,他们自己別走散了都算是好的了!但打了火把,这一百多号人对方放哨的也不是瞎子,远远的便能发现,要是提前设下套子,那可不妙!
但现在按这动静,想偷袭也是难办了,怕不是一里地外便让对方放哨的给发现了动静了,他转头找上刘大等各家的领头,想让他们约束下各自的人马,只可惜并没有多少效果,这才安静了一会,没多久便又开始吵闹起来,他干脆也不多管了。
他从刘大那里了解到,那村中约莫也就只有五六十号能战的青壮,与去踩点的兄弟回报的差不离,村口也确实如那刘大所说一直都有人在放哨。也不知道在图谋个甚么?村中的青壮好似白日里多半时间都是聚在一块的,这进了村子迟早也是要对上,这让隐隐的觉得这活可能没那么好干了!
他觉的最难办的不是刘大口中那光有勇力的李大郎,而是村中棸起来的青壮,听说那村党之中参了府兵的人不少,这些人要是分散在各自家中倒没什么,但一棸集起来却是不好对付,如再有个武勇的领着,起了搏杀之志,要拿下可就更不易了。
刀枪对阵,个人在武勇要没旁人托着,也不难对付!那刘大所谓的“宝具”他也见过了,去他娘的甚么宝具不就几张加了勾子的鱼网吗?那东西对付起落单的汉子确是有些奇效,论你再威猛的汉子,让东西给罩住了也难使的上气力。
但对方这情形看来也不是人孤单的,身旁有不少的人跟着呢,相互照应下你那鱼网能有机会拖展开?他不打算去依了刘大那个蠢法子,万一对方不上当,那不就是给了对方棸集起人马的时间?只能依着人数一股作气,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冲杀进去,让他们不能棸到一块去,只要对方没能棸起来,那便是一只只待宰的羊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