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斤牛粪,大爷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牛屁股的画面。
内地从六十年代开始使用化肥,从几十万吨的年产量,经过三十年的发展,终于在今年突破了千万吨。
可我国耕地十几亿亩,别说千万吨了,就是一亿吨也就将将够用。
像石城县这种偏远地方,一年也捞不到多少指标。
20一袋儿的复合肥,从出了农资站就开始加价,到了生产队,一袋的价格就已经突破30了。
别嫌贵,就这个价格,没门路还买不着呢。
以玉米来算,一千平种四千五百株,不上化肥也就是五六百斤的产量,上了化肥就能突破一千斤。
农民搞不到化肥,只能土法上马,把牲畜粪便和沟塘淤泥都弄到地里,一亩能多打200斤粮。
这些年,一直都是实物税。
种啥交啥,黄豆、玉米、水稻、小麦、高粱、绿豆、红豆、芝麻,反正粮库有计价表,种多少地交多少东西。
马上分产到户,谁家不想多留点口粮。
不说富裕了盖房娶媳妇,能每天多吃一顿饱饭,那不也挺好么。
化肥,绝对是眼下农民最关心的问题。
往年都有生产队出面,多少额度,多少加价,付款方式。现在要分队儿,那以后怎么办,中间人哪里找?
陈江河并不是瞎搞,也不是没事儿闲的去捅咕大粪。
他是个农民,是个现实里种了十几年,梦里还要种十几年地的,地地道道的农民。
啥玩意儿有用,啥玩意值钱,他是非常清楚的。
搞贸易,他没条子;搞运输,他买不起车;干饭店,他怕赊账;干服装零售,他自觉没那个审美。
局限如此,他就以超前的眼光,盯上了这个大粪。
其实从那天迷路闻到臭味开始,他就心里定下了方向。
要不隔着锅台上炕,那点蒿草打点一下工作人员,还能卖不掉么。
他就是要拉拢秦大哥下海,用他的人脉,搞定这一座人人嫌弃的屎山。
“大爷,我搭上了县养牛场的吴厂长,人家把存的一百万斤牛粪送给我了。”
“呦呦呦...,好家伙,我说小二你咋那么大脸!老汉我五十多了,出门捡块干牛粪,都得跟别人抢,你凭啥?”
这倒不是说瞎话,从三年前,各家各户都有了自留地。
大道上的牛粪都成了好东西,尤其冬天,经常看见小孩老人拉着爬犁和编筐,沿街捡牛粪。
有时候,还会因为片区归属,发生一点小矛盾。
“你侄子我长得帅啊,不比陈江海好看多了!人家跟我一见如故,差点磕头拜把子!”
牛皮吹完了,还得说实话。他把养牛场的污染问题说了一遍,特意强调已经引起了县城百姓的公愤。
“嗨,这城里人!”
大爷不明白,为啥城里人这么傻,好好的牛粪怎么能闲着呢,居然不知道堆肥。
“也不怪他们,往年都是周边的生产队直接拉走了。今年这不是要分队儿呢,大家都没下手,就攒到一起了。”
大爷盘算了半天,看着陈江河画的示意图,仔细斟酌到底需要多少人手。
“十个不够,一边装车,一边卸车,还得有码垫料的,撒石灰的,铺黄土的,弄不好要三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