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很亮。
太亮了！
人群眯着眼，瞧向高处，但那刺眼的亮度令他们根本无法睁开双眼，更别说那究竟是何物在发亮。
所有机场附近的人都只能感受到“刺眼”这一个现象。
那夸张的亮光还在不断加强，就好像有一个太阳正在不断逼近。
“又是什么？”
“今天这是闹哪样？！”
“我的眼睛！眼睛！！！”
哀嚎遍野。
那亮光直接令交通瘫痪，令这一片区域彻底停止运转。
无数的人们倒地不起。
他们还在哀嚎，在祈祷。
“谁来救救我们……”
“有谁……”
“求你了……”
“救救”
“哥谭吧！”
“！”
他猛地看向后方，但是那里，除了漆黑一片，不见尽头的隧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一名长着大胡子的警员走了过来，“发现什么了？”
他快速地喘了口气，摇了摇头：“抱歉，没有。”
大胡子晃了晃手上拿着的手电筒，同样摇了摇头。
“东分区地下列车发生袭击事件，乘车的那些人全部死亡，现场除了留下了破坏痕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大胡子皱着眉：“不论是指纹、脚印，甚至血迹和皮肤碎屑，全都没有，就连灵力痕迹也没检测出来……”
他还在晃着自己的手电筒。
面前，另一个人问道：“什么都没有吗？”
“啊，什么都没有。”大胡子不再晃了，而是用手电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可以预计，是早有预谋的行凶，特意选择了这个没有装监控的地下列车，还清楚了自己可能留下的所有线索……”
“那我们要怎么查？”
大胡子顿了一下，看向他：“查？
你不会认为我们真的要把这个事件立案吧？”
“不……不立案吗？”
大胡子喘了口粗气：“艾克，你是第一天上任，这个任务的性质你还不清楚很正常。”
他将手电筒收了起来，拿出了一根烟，点燃。从外人的视角看，就是黑暗中原本晃动的明亮光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他吐着云雾：“哥谭市之所以记录那些事件，是因为需要记录。因为那些都被大众看着，被太多双眼睛看着，所以才会被记录下来。
而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眼睛。
这里就是一个垃圾堆，根本不会有谁关注这个地方，就算真的发生命案了也完全没关系。上头也根本就没重视过，不然，会只有我们两个人来？”
大胡子看着飘在黑暗中的烟：“你要记住这些，艾克。”
对面，艾克点了点头。
他没有选择去顶撞大胡子，毕竟，在成为整个城市的警员的那一刻，很多事情，他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收队吧。”大胡子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好。”
艾克机械式地回答着，同时，他看了眼这里黑暗的空间。
其实现在是早上，还是有一些光线勉强照了进来，不能说完全照亮，但至少已经是可以看见一点的程度。
那辆发生了袭击事件的列车就停在那，似乎是行凶者破坏了什么，让那列车被动停止。
甚至清理了血迹，真的好谨慎。
他由衷地在心里感慨到。
跟在大胡子后面，踩着地上的垃圾。
周围都是这样的环境了，就算尸体放在这里发臭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艾克继续走着。
他抬起脚。
然后便放不下了。
“嗯？”大胡子像是有所感应，回过头。
“先……先生，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了？”大胡子感到有什么不对。
只听得黑暗中，艾克一字一顿，有着些许颤抖地开口：“这里，所有乘客都遇难了对吧……”
大胡子皱着眉点点头。
“你，说过这里不会被人注意到对吧……”
点头，但眉目间多了一份思索。
而这份思索还未得到什么结果，就被艾克的下一句话彻底扰乱了。
“那，那那…
是谁……
报的警？”
大胡子愣住了。
站在原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对啊。
是……谁？
这时，好似有空灵的声音响起：
呜——
——
“喂。”
“啊，您好，我是韦恩家族的通讯员，这里是来通知您关于遗迹活动的相关信息。”电话那边，一个非常标准的播音声音说道，“我们打算在三天后，也就是活动开始的前一天，召开一次晚宴，请问您是否有时间参加？”
“晚宴吗？”
目光右移，看了眼旁边不断开过去的，车身上标着红色十字的交通器具，回应着：“我会去的。”
“好的，这边会为您进行安排…哦，还想请问一下先生您目前所处的位置。”
看了眼大型电子屏上的标志：“东区。”
“好的，还请您注意安全。”对面说着，“之前，东区刚发生了一些小事件，目前相关部门还在处理，可能有一些不便，还请见谅。”
又一辆红十字开了过去：“嗯，我知道了。”
“那么最后祝您观光愉快，石浩灵先生。”
电话挂断，石浩灵站在路边，看着不断流动着的一切。
巨大的虚拟电子屏幕在城市上方浮动，里面不断变化的内容更进一步深化了这座城市的高调。
石浩灵在看着，里面现在放得内容是：最正义、最强大、最神秘的面具人。
目光移开。
并未作任何评价。
“先生，请问需要帮助吗？”
机场附近，因为先前的亮光事件，人们多少还是心有余悸。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快速离开这里，甚至游客团们，也是听到了风声，一致要求放弃对大石碑的参观。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人，想借此机会，去做一点生意。
“好哇。”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没有拒绝，没有无视，而是接受了他的帮助。
“就全靠你了啊，小兄弟。”对方，用着满怀期待的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感受着被交到手里的行李的重量，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愣住那里。”
旁边，一个人叼着一根烟，带着笑，问道：“你小子有生意了还不习惯？”
“就是。”
旁边，另一个人也是开口：“快去吧，这可是你的生意啊！”
“贝……贝叶斯先生？”
他喃喃着，然后发现，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他。
“去啊！”
“这可是好事情呐！”
“这是属于你的幸运～”
“啊……嗯，嗯！”
他点着头，不断点着头。
内心由衷地感到一股喜悦。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今天能有一个人，内有收入。
有了收入，就能去付房租，去付水电，去付……
好多东西，他都可以还清了！
哦对了，还有药，药费也可以……
唉？
他突然愣住了。
药……？
我今天，吃……了吗？
他茫然地看着所有人，忽的，他注意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家伙。
他也在看着自己，但，但是……
他，没有脸。
“走啊。”
那个无脸的家伙发出了声音。
“走啊。”
“走啊。”
周围其他人都开始发声。
都在对着他说道。
“走啊。”
“走啊。”
“走啊。”
等，等一下，什么情况？
“走啊。”
不，等一下，这不对，这不对！！！
“走啊。”
这不对！！！
“走啊……”
“你倒是快一点……”
“走开啊！”
“！”
他回过神，发现之前那个自己搭话的人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对方一副很不想浪费时间，见他没反应，干脆将他推开，匆匆离去。
这一推的力气可能是大了些，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接着，他干脆顺势躺在了地上。
躺在了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
躺在了无数只可能踩踏到他的脚边。
“……”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向天空。
没有云。
只有绚烂的灯光。
绚烂的光芒从城市里发出，照亮了天空，也遮蔽了天空。
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但他从来不知道为什么。
他从没感觉到过什么是繁华。
从他不再富有，不再能支付地起那昂贵到骇人的生活费用起，他，便不再是整个城市繁华的一部分了。
他躺着，感觉着坚硬到让人难受的地板在逐渐变软，好像一张充满弹性的床，在承受他身体的重量。
但这份承受终究会被打破。
一个严厉的声音闯入他的耳朵：“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