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唯有东市一点火光,划破天际。
陆希言站在自家府院的楼台最高处,静静地看着噪杂混乱的平南候府。
“怎么偏他们家突然走水了?”
南烛为陆希言披上一件外衣,回道:
“缘由尚不清楚,不过火势不大,也无人伤亡,想来无非是天干物燥,或者……”
她顿了顿,低声补充道:
“最近年节不好,时有流寇作乱。前些日子他们在临安的茶楼书舍被劫,还死了不少人。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哪位大人,没准这次的火灾也有歹人作乱。”
陆希言点点头,转身下楼,就要往自己的寝院走去。
南烛有些惊讶地跟在后面,小声问道:“殿下不去看望商公子吗?”
陆希言揉着后腰:
“既然没人出事,我又不会灭火,去凑什么鬼热闹。”
今天这事情接二连三,现在的她已经快困成狗了。
更别说她白天乌鸦嘴说的话那么难听,晚上人家府里就走了水,这个时候再上赶着过去,平南候指定要拉着她去京兆府尹那里击鼓鸣冤,告她一个蓄意纵火才肯罢休。
次日,阳光大好。
白小糍昨天早睡了过去,今早起来本来饿得就要去咬陆希言的耳朵,幸好被进来侍候的南烛拦下,投喂了不少好吃的,才让陆希言心满意足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此时的它心情大好,悠闲地缩成一团,乖乖地窝在妆奁边配着陆希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就算你白天故意说的那么唬人,晚上也有灾祸发生,可是平南侯既没送人来,也没请你去,你的东西也拿不回来,不就是一盘死棋嘛。]
陆希言抹下口脂,满意地打量着镜中格外淡雅清丽的美人儿,心情很是明媚:
“还是因为还差一步。没有道士来替我背书,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我一语成谶,自然不肯来找我消灾。”
[哦?你这么肯定他们会先请别的道士,并且他没法破除吗?]
陆希言挑出一对儿青玉耳坠:
“我本就行事荒唐,说出的话有几人会信?至于他人能否破除……若真有人有神通有正气,早就在平南侯府翻新园子时找上门了。”
[哦!]白小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你故意色眯眯地要商公子来你这里住,也是为了维持人设?]
陆希言手指点上刺猬的小脑瓜,笑道:
“小笨瓜,他不到府上,我怎么拿他身上的神识呢?”
白小糍疑惑,正想继续问下去,却看到南棠进屋,微微躬身道:
“殿下,商玄同公子来下帖,请您到府上一叙。”
*
平南侯坐在正厅,面色凝重。
一旁站着一位衣着素净的少女,反而是满脸的怒火。
商玄同挑起帘子,身形向后一撤,请陆希言先进屋里,自己再缓步跟了进去。
少女一看到陆希言,便不满地嚷了起来:
“父亲快瞧瞧吧,哥哥把那个妖女又带回来了。”
妖女?
陆希言瞥了眼那少女。
平南侯也不呵斥,只摆了摆手:“青青,不得放肆。”
说罢,他面色有些尴尬,屈身叩首相迎后,便犹豫地开了口:
“长公主可还记得昨日……”
陆希言并没有接过话茬,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敲了敲桌沿,侍女见状赶忙恭敬地奉上茶水。
“被她缠上,弄得家里族中鸡犬不宁,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