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菲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见弟弟这么直接,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我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既然你这么直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罢——咱们逃走吧!”
“什么?逃跑?”佛利皱着眉头说,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你小点儿声。”露菲警惕地四处瞧了下,看看有没有被人盯住。
佛利摆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一边露出假笑,一边压低声音问:“逃,怎么逃?你有计划吗?万一被发现了可就……”
佛利话还没说完,就被露菲打断了。
“我有个计划,不过要等到深夜才行,虽然不是今天晚上,不过一定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这几天我们只需要筹备食物就可以了。”露菲凑到佛利跟前,用一个的眼神示意他往后边看。
佛利扭过头,身后就是城市的著名景点——白梯。
“看到了吗?白色长坡,那地方应该行得通。”
“你是说那个拉货用的地方?”佛利一脸疑惑地问,显然是对哥哥的计划表示怀疑。
白梯从上而下低缓延伸,一直通到地面。乍一眼看去,确实是一条畅通无阻的好路。连接白梯的小塔建立在山头一座突兀出来的小山峰上,白塔和山头庄园之间是一道空中长廊。说实话,来到山头庄园这么久,他和露菲还从未去过那儿。
露菲继续说:“晚上只需要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咱们就溜到那儿去,然后从白梯逃走,这样不就自由了。”
“那我们干嘛不走另外一条路,那里岂不是更快一些?”
佛利所说的另一条路指的是山头庄园的逃生楼梯。这条楼梯呈螺旋状,有一半还是露天的,从建筑物的顶层一直通到山底。
“拜托,那要绕多远才能到,搞不好还没走到就被人发现了,这不是去送死吗?”
佛利一时语塞。
露菲继续说:“你考虑一下,我认为行得通。反正我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和坐牢差不多。”
“主意是不错,可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搞不好会杀头的。”
“没那么严重吧。”露菲口气也变得低沉了许多。他低下脑袋想了想又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这种烂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你想好了没有,就算逃出去了,我们能去哪儿?”
“先逃走再说,这座城市这么大,跑远一点儿不就完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抓不到我们吧。反正也是跑的越远越好,咱们就往北边走,那边看起来人少。”露菲毫无底气地说,其实下一步该怎么办,他根本没有想过。
佛利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计划没那么容易实现。露菲再次打消了他的思绪:“你别犹豫了,晚上全城都没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谁会守到半夜三更还不去睡觉?这是机会啊,佛利。你仔细想想,在这里谁会关心我们,哪个人不是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我们,搞不好哪天你我死在这儿也没人搭理,所以趁早离开得了!”
佛利没有回答,但内心一直很纠结,单纯的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山头庄园,自己也确实受够了监狱般的生活,离开反倒是一种解脱,只是他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离开庄园。最后,没有太多主见的佛利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应了哥哥的“计谋”。
四天后,他们酝酿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那天是本月的第十九日。晚上天气很好,只是有点儿微凉,当城市还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露菲已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努力睁开双眼极力克制自己的睡意,好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推了推身边仍在熟睡中的弟弟。见佛利没什么反应,又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肚子上:“赶快起来!”
佛利一惊,很不情愿的坐起身来,他揉了揉眼,好让自己清醒一些,“这就走吗?”他轻声问。
“废话!赶快穿衣服,越快越好。”
夜色漆黑,露菲和佛利只能借助微弱的星光将衣服穿好。佛利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包裹,这个包裹里有他们这几天省下来的食物及其他用品。准备完毕后,露菲轻轻推开房门,由于没有灯光,走道里一样黑漆漆的,可以说比屋子里还要暗得多。他们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道里摸黑前进。佛利学着哥哥扶着墙走,走着走着,就听到“砰”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露菲的脑袋撞到了低矮的灯架上,他正捂着头低声呻吟。好在虚惊一场,刚刚那一下并没有惊动别人,佛利想象了一下露菲痛苦的表情,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由于担心再制造出响声,两人走得每一步都很小心,短短几十尺的距离,却像是走了好几里路。走出来的时候,露菲回头望了望,他这才发现房门居然忘了关,不过已经没有关门的必要了。
用餐大厅所有灯具都陷入了沉默。天顶星和启惑星明亮的光芒透过门窗照射进来,使得这里还比较明亮。
佛利觉得这和一场丛林冒险没什么两样,似乎比那更刺激,更能使人兴奋,他迫不及待的登上楼梯,轻轻推开了那扇从未上过锁的木门。夜空中的明星将光芒撒在他的脸上。佛利举头望去,启惑星明亮的光芒很是刺眼,几乎让他难以直视。他微微一笑走向前,四周除了轻微的风声,一切都是寂静的,他站在石栏处俯瞰全城,笼罩在一片星辉下的城市格外美丽,只有那高耸的隐黎塔还在忽明忽暗闪着电光。
露菲打了个响指,示意佛利赶紧走,佛利回头的一刹那,发现不远处的房顶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再仔细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了。佛利没有在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转身和露菲直奔白梯。
他们下过一道楼梯,穿过庄园最宽阔的天台,沿着露天的栈道,很快来到了连接小塔的空中走廊。露菲四处观察一阵子,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不经意间,他看到房屋顶上有一个黑影来回摆动,只不过露菲并没有为此而担惊受怕,在他看来,那应该是一面摇曳的旗帜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意的露菲没怎么多想,就跟着佛利走进了这栋黑洞洞的小塔里。
“早安!”刚一进门,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一侧传来,那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的笑语。露菲倒是对那声音倒是一点儿也不陌生,如果没猜错的话,身后的人应该是伯舒艮的大徒弟——夯伯。
露菲·巴兰德不由得紧张起来,但他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的转过身。对面那人果然是夯伯。不知何时,他已经举出一支火把。
第一次见他就是这么张嘴脸,满脸胡渣凶神恶煞,一嘴的脏牙看着就让人恶心,还有他那眯成了一条线的眼睛,本来就很小,再配上黑色的衣帽,漆黑的夜晚中真看不出他的眼到底长在哪儿。
“夯伯大叔?您起得真早啊!”露菲一边说,一边很不自然地微笑着,眼下就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的表情很不正常。
佛利也很害怕,他顺着露菲的意思说:“是啊,难道您也睡不着了?”
夯伯反问一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实在是睡不着了,我们准备出门走走,就来到了这里。”佛利边说边把包裹藏在身后,尽量不让夯伯看到。谁想,包裹竟被人一把夺走了。佛利一惊,猛地一回头,塔内忽的一下全亮了,灯火将里面照的通亮。这时他发现身后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翻检着包里的东西。佛利这下明白了,这些披着黑袍子的人早就事先埋伏好了,就等着自己上钩呢。
“你们不就是出来走走嘛,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还有好多吃的,难不成是想逃?”夯伯问。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逃跑!”露菲言之凿凿的说,他极力否认夯伯的话,试图蒙混过关,逃过此劫。
可是狡猾而老练的夯伯马上就识破了露菲的鬼话。“撒谎!”他斩钉截铁的说,“你逢场作戏的能力很拿手啊!不过我们在这里已经埋伏好几天了,二位让我们苦等啊。”
听完夯伯的话,露菲对佛利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怀疑是佛利出卖了他。佛利一脸无辜,他忙摇脑袋,意思是这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