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派的弟子殊不知初竹此时的困窘,毕竟苍穹山也乱成了一团粥。
就在爆炸发生后的半个时辰内,大殿紧接发生巨响,半面的镂空窗随即破裂,碎渣遍地,金奢的墙面被狠凿了一个洞,顶檐的龙首没了支撑,坍塌在地,砸伤了十多名弟子。
司马俨鲜少显出怒色,命人转移伤员,围住华璧殿。
“掌门,如您所言,山门的石梯发现了闯入的痕迹,兴许是夜雪长老等人离开时趁机潜入的。”
华璧殿周身全是赤红印记,只得动用苍穹派的破阵团,司马俨转而与长老商议:“你们各回峰上,排查可疑之人,若有发现,留活口。”
一切太快太急,不久前苍穹山还是一派祥和,转眼折损甚重,于人算计。
烈阳当空,席卷阵阵热浪,空地上的门生顶着灼热,不敢松懈,紧盯华璧殿上空逐渐黯淡的灵流。
不过是埋头吐气片刻,方一破阵,又是一声爆炸惊雷,空中扬起灰土木块石块,他们在司马俨设下的结界内,地面依旧受到波及。
亮到睁不开眼的半空,混杂着灰蒙的沙土,窜出几个人影,往望天台去。
“留下善后!”
司马俨即刻跟上,在狭窄堵塞的小径展开交锋。
破冰剑出,雪霜余地。
一记冰刃挥向前方奔走的人,斩过的花草瞬间凝结冰锥,随着冰碎,末端那人应声倒下。
司马俨收手追上,拉近距离。那群人深知并非苍穹派掌门的对手,眼神示意保一人离开,皆亮出灵器与他对弈。
他只来得及看见挡在背后跑走的那人手里抱着一叠卷轴,方觉不妙,可待看清眼前局势,竟是微微一愣。
杀神,潜海,万灵……
在世间近十把的上等灵器,一朝聚齐,司马俨不得不信此前爆炸是为了引开苍穹派的人,真正目的在于抱走的一叠卷轴。
上等灵器虽剑指他,仍不见赢面,司马俨不恋战,却被绊住脚走不得。
小径的杂草修剪得平整,却一夕化为乌有,遍地是结满冰霜的碎叶,原本春风不曾动乱,寒风打乱它的行踪。
“掌门!”
狭道涌来一大批门生,受令往望天台追击,长老们瞧见这片狼藉,令余下弟子照料伤者,将尸首送去检尸。
岳沉傲拨开重重人群,询问司马俨的伤势。
司马俨抹去脸上残留的血迹,收了破冰,周身仍杀气腾腾,令人不寒而栗,像清心寡欲的道人开了杀戒。
门生着手清理战场,司马俨再派多位长老追击盗贼,留守原地静待消息。
他冷淡问道:“各峰可有异况?”
岳沉傲答道:“暂无,不过在半塌的华璧殿有发现。”司马俨阖眼倾听,“是前些日子随夜雪来访苍穹派的叶衍,他晕倒了,还抱着……”
闻言,司马俨蓦地睁眼,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之后便是肉眼可见的怒火。
“报告掌门!望天台并无任何发现!”
于他而言,没有发现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因为疑点全对准了叶衍,多次巧合,多次解救,多次濒死,他不会再信了。
他又是怎样进到苍穹派,怎会不靠初竹,他又是怎样欺骗她的。
司马俨发誓,若叶衍真与战略图失窃有关系,或让初竹扯上半点关系,他绝不放过。
离开了狭道,司马俨旋即下令将叶衍关押进无垢峰待审,且继续追查盗贼下落。
岳沉傲心知掌门此刻火大,硬着头皮将未说完的话续道:“在他怀里,抱着一个附有八卦锁的箱子,乃是沙埋、重林、铁关等十余部战略图的放置之处。”
司马俨的脸色倏地褪尽,眼眸里除了愠色便是疑惑。
跟随一旁的探月却怒吼道:“哪又怎样!当初他凭借初竹的手进了苍穹派本就不妥,现如今又出这般闹剧,置我派脸面于何地!”
岳沉傲负手身旁,淡淡道:“且不谈叶衍是否无辜,照探月长老的说辞,叶衍不该出手?那战略图早丢了,修真界怪罪下来受挨的是整个苍穹派,就算他与盗贼是一伙儿的,他要偷,却被满是重伤,明显是人为,为什么呢?难不成盗贼都是傻的,弃他于不顾?”
探月眼见占了下风,只憋出句“强词夺理”来。
岳沉傲嘁了声,毫无胜利可言,别过头见司马俨嘴唇抿得铁青,又道:“至于叶衍是否被冤枉,待审过后再做定夺罢。”
华璧殿的毁坏,苍穹派休课两日,童徒子一边为此次遭遇叹惜,一边庆幸能够好好庆祝初竹的生辰。
然待他回到凌雪峰,却得知初竹与殷池傲等人一同派去调查爆炸一事,今日是回不来了。
满载的兴致被一盆冷水从头冲到底,流了满地。
童徒子抱着还未送去的生辰礼坐在初竹卧房前,头顶着片乌云,郁闷至极。
在他沉浸悲伤难以理解时听到一声清脆的笑,竟是昭婷儿掩面笑他。
“你笑什么?”童徒子一点不恼怒,假意埋怨后撇嘴看向怀里,一个精致有神的小木偶,一颦一笑像极了初竹,对雕刻一窍不通的他耗费了近三个月才刻成这般神似。
昭婷儿走到他身边坐下,二人守在师父门前,看花瓣飘下,看新苞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