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稆抬起头,目光凶厉,整个人如同被激怒的野兽。
而赵净笑的似一朵花,道:“下值之前我要看到瞿都给事履约。”
“好!”
瞿式稆一字一句,声音如刀。
赵净很满意,又活动了一下肩膀,道:“那,下官出去一趟。”
瞿式稆背后的双手,握的咯咯响,看向赵净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陈童看着赵净打开门,走出去,很想放两句狠话,但那道奏本毕竟还在赵净手里,他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哪怕胸腔快要炸开。
等赵净走了,陈童压着怒气,依旧难忍的道:“都给事中,就这么让他走了!?”
瞿式稆闭上双眼,胸口高高鼓起,而后睁开眼,双眼幽冷可怖。
陈童心中一惊,连忙道:“都给事中,是我轻敌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一定能将他置于死地!”
瞿式稆死死握着拳头,语气冰冷的道:“我会安排你去兵科任左给事中,兵部的王尚书与恩师乃是至交,在兵科待一阵子,便调任去兵部吧。”
陈童心中一惊一喜,抬手沉声道:“下官多谢都给事中提携!”
瞿式稆没有再说话,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脑子里还都是赵净刚才说的‘一千亩良田’。
这是在割他的肉,大腿上的肉!
好一阵子,陈童稍稍冷静了,道:“都给事,那赵净想要便宜之权,多半是为了他父赵实,一定是想要找到赵实是阉党的证据,伺机销毁!”
瞿式稆眼皮一跳,道:“他想要销毁,我便就让他发现!”
陈童一怔,旋即喜色道:“都给事高明!”
如果,赵净发现了他父赵实是阉党的证据,是主动举告,还是趁机湮灭?
不论是哪一种,都会非常非常有趣!
另一边,赵净出了六科廊,这才放下紧绷的心神,后背却已经湿透了。
一个激灵,赵净快步出宫。
要不是那个下朝钟声,他已经在刑部被用刑了。
“王朝末年,法纪崩坏……”
赵净一边疾步一边低语,瞿式稆的肆意妄为,让他认识到,大明朝廷已经崩坏到了‘无法’的地步,稍有权力,就能肆意妄为,礼法、纲纪,通通不放在眼里!
“你便是赵净,赵明堂?”
赵净猛的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去,只见是面色白净的中年人,一副文质彬彬模样,却皱着眉,直视着赵净。
能在宫里出现的,基本上没有简单人物。
赵净不认识这个人,还穿着常服,抬手道:“正是,你是?”
“吏部文选郎,耿志炜。”
耿志炜还是皱着眉,道:“我在内阁看到了一道奏本,是礼部温尚书的,有你的便签,是你负责抄录的?”
赵净心中顿惊,同时不清楚这个人的立场,不动声色的道:“下官昨日入值,尚未抄录温尚书的奏本。”
耿志炜越发皱眉,道:“昨日入值?为何我不知道?你们礼科已经完全绕过吏部,肆意任命官吏了?”
赵净道:“下官是陛下钦点,文书应该今天送到吏部。”
耿志炜眉头一松,旋即冷哼一声,道:“原来,你就是写那道奏本赵净!”
文选郎这个官职,不大也不小,六部的员外郎多得很,但也要看是在什么部。
工部的员外郎,与吏部的员外郎,简直天壤之别。
就比如说,在崇祯要求吏部增补阁臣后,最终决定权在崇祯,上奏的是吏部尚书,可具体负责遴选的,就是文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