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就在冷月的短剑像寒星划过夜空,即将迎面刺向萧怀谨的那一刹那,人随影至,薛寒衣已一个起纵,纵身而起,仿若翩跶临世的仙子,轻飘飘地就落在了离萧怀谨仅有两步之遥的距离处,暗中已不着痕迹地使用内力将冷月的剑给堪堪地挡了回去……
见此,冷月一见是她,立马反手乖乖地撤回了剑势,向后退了回去……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只发生在转眼之间,立时就把屋中的其他人,包括那萧老太君和路剑鸣在内的萧氏众人都给看呆了……
而反观薛寒衣这方的梅洛雪和剑一,在冷月出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暗中凝神戒备,做好了要反击的所有准备……
关键时刻,似乎除了薛寒衣一人还保持着必要的克制和冷静外,他们已然和冷月一样,对萧怀谨夹枪带棒三番五次的'羞辱',已到了无法视若无睹的地步……
毕竟,萧怀谨口不择言刻意针对和刁难的'人',对他们来说,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是他人无法相提并论的……
而这厢,也幸亏薛寒衣审时度势,出手及时,避免了一场更为难堪的'刀光剑雨'的风波……
当下,当她以身挡剑,厉声喝斥住冷月之后,转而便立马转身,面向萧怀谨,一字一顿地婉言致歉道:“抱歉!愚妹鲁莽草率,惊扰了萧世子!还望萧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宽佑则个!”
“在下代她在此赔礼了!”
说着,就见她恭敬地抬手为揖,低眉敛目地朝萧怀谨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
同时,又听她话峰一转,绵里含针、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
“既是萧世子诚意相邀,那在下便却之不恭,随萧世子移步走一趟就是!”
“同样,在下还是那句话,今日之行,在下乃是身负皇命而来,自问行的是光明磊落之举,以朝廷八部巡按正二品钦差的身份莅临贵府,岂会惧那人言可畏,无稽之谈?”
一番言词端的说的是坦荡无私,义正严词……
自然,这一席话说完,她的态度也表明了个清清楚楚,那就是她在几经思虑之后,最后还是顾全大局、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萧怀谨的这一意图不明的私下邀请……
而在这仅相隔两步之遥的距离内,二人面对面如此之近,看着她那看似谦逊有度实则宁折不弯、正气凛然的身影,没来由地,萧怀谨眼中的眸色不由又深了几许……
但见他双唇紧抿,依旧如先前一般,目光沉沉地紧'盯'着她,仿似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奇怪的是,从方才到现在,他竟是一言未发,好像刚刚的那一幕风波,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幕偶然兴起,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还不值得他费更多的心神去在意它……
且不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冷月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近得了他的身,就算能侥幸靠近了他,要想杀他,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如果他要出手,仅需一招,就能先发制人地夺了冷月的剑,再需一击,顷刻间就能要了冷月的半条命……
是以,他压根就未将冷月那样不入流的角色放在眼中……
只是让他稍感意外的是,没想到,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薛寒衣竟然会急中生智地生出'为他挡剑,以退为进'的这一招,再次用自己的机智巧妙地化解了这一幕滋生出的嫌隙……
对此,他心中还是免不了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
尤其,在这当口,当她的人近在咫尺,隐约嗅着她身上传来的那一股淡雅若菊、明净无尘的气息,萧怀谨竟一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心旌摇曳的异样之感……
就这样,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二人在这样微妙而又诡异的气氛之下,彼此的视线在空中激烈地交汇碰撞着,谁也没有再开口,俨然形成了一种看上去僵持不下分外古怪的对峙局面……
就在这时,眼看着这屋中的情势如急风骤雨般说变就变急转直下,一直处于震惊中的萧老太君这才恍然回过了神……
她毕竟一生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历经三朝荣辱沉浮之人,很多事只是嘴上不说,不代表她看不明白,看不透彻……眼下她看自己的宝贝孙子竟像突然转了性子一般,一扫平时待人的冷漠和疏离,竟卯着劲跟这位女钦差暗暗较上了劲,似乎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思及此,这萧老太君似乎隐隐看出了些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宝贝孙子今日的言行太过于反常了,摆明了似是存了别的心思……
至于这讳莫如深的心思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恐怕也只有从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中慢慢去发现了……
似是忽然之间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这萧老太君的心中可谓是跟明镜似的,忽听她适时地笑着打圆场,开口道:“怀谨啊,既然薛大人都这样说了,正好奶奶我也要礼佛了,那你就好生带薛大人上你那去坐坐,切记不可怠慢了贵客,有失我萧氏待客的礼数啊!”
“薛大人,恕老身不便,招待不周,还望勿怪!”
“现下就由我这孙儿全权代老身负责款待薛大人吧!”
虽然这话明着是对萧怀谨说的,但说到最后,那萧老太君的眼神却还是似有若无地瞟向了薛寒衣的身上……
“不敢,老太君,客气了!一切但凭老太君作主!”
时下,人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薛寒衣也只好客随主便,抬眸朝萧老太君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而随着她将自己的视线缓缓撤了回去,偏移了自己这一方,萧怀谨这才似是意有所动,不急不徐地紧跟着她,沉声说道:“祖母放心!孙儿晓得轻重!”
“定会好好款待薛大人,不会失了分寸!”
“来人,前方带路!”
“薛大人,随我来,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