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寒衣被自己气得七窍生烟,一双原本灵动慧黠的眸中迸出的满是愠怒怨恨之光,几欲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萧怀谨反而心气顺了,不由心安理得地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在他看来,此时的薛寒衣所表现出的情绪反应才是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反应……
都说女儿家是水做的,该柔时柔,该怒时怒,万种风情只有在那一颦一笑,喜笑嗔怒的真实情感中方才能尽情展现……
无疑,他很是喜欢薛寒衣此刻生气的样子,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从第一眼看到她的画像起,再到之后,见到她的真人,对于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他早就一见难忘,默默地刻在了自己心底……
眼下,情不自禁出于下意识地,他竟顺着自己的本心,鬼使神差地扬起了右手,想要去抚一抚那双让他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眸子,想要轻轻拭去那双眸中的恨意……
本来,这会薛寒衣已被他用'隔空点穴'的手法贯以指尖内力点了周身几大要穴,已是动弹不得,而二人相距又是如此之近,可说是就在咫尺之间,只要他愿意,稍稍一伸手就可触碰到她了……
可不知怎地,当萧怀谨的手刚伸到一半时,他似是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竟又迫使自己将手给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一向狂傲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他竟也会开始小心翼翼地顾忌起薛寒衣的性子来……
他知道,今日他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还是得适当地留有一些可缓和的余地,否则,一旦将薛寒衣逼得太紧,依她那刚烈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鱼丝网破,两败俱伤'的事来也说不定……
像她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只能慢慢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当下,将这一点看得很清楚的萧怀谨,在自嘲地轻笑了两声后,便不得不又将自己说话的语气刻意软了那么几分,佯似无奈地对着薛寒衣的耳旁,轻声说道。
虽然他的手是收回来了,可他的人却依旧未动,依然离薛寒衣很近,似乎仅有不到两步之遥的距离……
而这两步之遥,却让他和她之间莫名充斥的那种暧昧的气氛愈发给人造成了一种浮想联翩的错觉,好像彼时的他们不似是一对'政见不和,立场敌对'的政敌,而更像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欢喜冤家'……
面对着萧怀谨有意无意不怀好意地蓄意靠近,感受着来自于他呼吸吐纳的灼热气息一个劲地向自己迎面扑来,薛寒衣只觉羞窘气恼得无地自容,情急之下,她不禁再次口不择言地咒骂道:“滚开!”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无赖',离我远点,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还是那句话,要么动手杀了我,要么就马上放了我,你听到了没,萧怀谨?不然,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果然薛寒衣真的是已到了为之气结,濒临崩溃的地步了,这不,从她那一声高过一声,情绪激昂的谩骂声中足可听出她的愤怒有多强烈……
如若不是现下她身体受制的话,估计她早就以死明志,与萧怀谨拼死一搏了……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一介女子之身,以这样的方式,屡屡被他如此羞辱对待,试想,饶道是薛寒衣再冷静,再能沉得住气,也会不自觉地认为自己颜面已失,尊严有损,为了自证清白,隐忍如她,恐怕也不会任由自己再这样被欺辱下去……
是以,她的这些看上去所谓失控和过激的情绪反应亦在情理当中,乃人之常情,一点也不为过……
然而,这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日出东方,夜幕西沉那般有迹可循,遵循着世间的一切法则平稳进行着,有时候,当你碰上一些浑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人时,那么也就意味,这人世间制订的一些可约束人行为规范的世俗礼法,对于这些人而言,不亚于是形同虚设,对他是起不到任何任用的……
就比如彼时的萧怀谨,他就是那最不循世俗礼教,最不吃这一套的人……
按理说,像他这般被薛寒衣当着面骂了个狗血淋头,如若是其他受教于严苛的世俗礼教之下的温润君子,恐早就自惭于形,反省于自己的言行过失了……
毕竟,南齐的民风比较保守,几百年来一直推崇的是未婚男女相处时必须要恪守一定的尺度和礼法,否则,便是大逆大道,有违风化,而这一认知,传承之风不仅仅在上流社会世家贵族中大肆盛行,而在平民百姓之中亦是如此。
可这萧怀谨却偏偏算得上是受世家几百年文化所浸润出来的异类中的异类,行事作风从不按常理出牌……
听着薛寒衣那几近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他却只觉得是一种享受……
但见他又故意坏笑着朝薛寒衣靠近了几分,做出了一副亲昵的样子,语含邪肆地说道。
“哈哈哈!”
“疯子,无赖……”
“好,骂得好!这两个词我喜欢!还有什么想骂的,尽管骂,我都听着呢!”
“你……你……”
眼看着这个混蛋竟然又不顾廉耻,得寸进尺地朝自己这边贴了过来,没来由地,要不是全身几大穴道受制,估计薛寒衣只差就快气得全身发抖了……
在气极之余,她还感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所控地一阵加速,脸也火烧火燎地仿若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在如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不利情势下,骂着骂着,她突然眼前一亮,与其跟这个'混蛋'怄气较劲,还不如趁此赶紧抓紧时间解开穴道,想办法脱身,速速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于是,一想到这,索性薛寒衣来了个眼不见为净,逼着自己将心神收一,专心解起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