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地形复杂,中山、低山、丘陵众多,坡向复杂。
得一些山民的指点,安平敷了一些本地的药草,淤肿尽除,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
得益于安平三令五申,他们“义军”才尽量不骚扰山民,得了清净的山民才愿意为安平找草药。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义字旗一打,以后大家的作为要尽量站得住脚。”安平郑重嘱咐所有人。“从今往后,我们不是反贼,是义军。”
不管别人信不信,安平是信了。
听说义军要打霍山县,一些山民点火烧了自己简陋的草庐,猎弓一背,提刀为义军当向导。
刁得意笑得恶形恶色:“咋?你们愿意干这杀头的买卖?”
山民陈大胆瓮声瓮气地回答:“捉到狗县令,耶耶灌他喝尿!”
霍山令崔爻,世家出身,信奉无为而治,凡事都交给佐官处理,每日吟诗作画、风花雪月。
上元十二年,霍山县大旱,各村正、里正到县衙请求依律免租。
崔爻指着衙院内郁郁葱葱的大树训斥:“哪里旱了?不要乱讲好不好?这树都活得好好的,庄稼会活不下去?”
“就没有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努力?”
衙院里的树,再旱也有杂役担水来浇,怎么可能活得不好?
可怜霍山县三万余口,饿死、远走大别山的就有五千来口。
陈大胆他们痛恨崔爻,却只想到灌他喝尿,真是以德报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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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别山以东有支脉霍山,霍山县因山得名。
县城所在,却是半丘陵、半平地的膏腴之地,也因此养育了诸多人口。
三万人口的县,已经接近上县了。
要不是旱灾走了一批人,没准霍山县还真能成为上县之一。
寿州兵曹的司兵史高朝,持钥匙打开霍山城门的锁,门卒打开城门。
卯时三刻,天才微微亮,正是捂被窝的好时节,偏偏司兵史的职责就包含执掌城门钥匙,还连下属的县城钥匙都管,也很无奈。
看看外头依旧是排成长龙的庶民,高朝微微摇头。
急个锤子,丰朝的集市开门都是正午时分,不到点进不去摆摊的。
再说了,霍山县的土产,来来回回不都是茶叶、木耳、药材之类的吗?
能卖出去的,来晚一点也没关系;
卖不出去的,来得再早也没有用。
蕲州沦陷,寿州一点也不慌,隔着大别山,路途还遥远,想来反贼也不愿翻山越岭。
高朝揉了揉眼睛,好像发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刀,横刀。
虽然丰朝并不禁止民间拥有横刀、弓箭,但一柄普通品质的横刀售价两贯钱,“普通”庶民是有不起的。
因此,粗麻布裹头、粗麻布衣裤、穿一双破了洞的布鞋之人,凭什么拥有横刀?
何况,霍山县不是什么交通要道,能看到的外地人也极少。
嘴才张开,高朝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道刀光闪过,颈腔里喷出血泉。
几名门卒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迅速被身手矫健的义军割喉,甬道内外的庶民惊慌地撂挑子逃走。
一面牛皮小鼓敲响,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回荡。
近千义军蜂拥而至,没有防守能力的霍山县很快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