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县衙。
县令充满率县衙官吏、杂役,忐忑不安地站到照壁外,恭迎义军巡视。
义军很讲道理,没进城就宰了衙门中的官吏就不错了。
哪怕是安平要充满立刻弃官,充满也绝无二话。
除了义军一团人马到来,两侧还有无数凑热闹的庶民。
就算是砍头,也有人看热闹,在这娱乐不算发达的年代,这也是谈资。
“哎哟,县衙这是有二百来人吧?本都尉记得,一个县衙的官吏应该只有百人左右啊。”
安平满眼诧异。
充满苦笑:“禀都尉,立国时盱眙县官吏役共一百零三人,经过一百五十年的奋力裁员,现在总数达二百一十五人。”
这就是现实的冷笑话。
裁走一人,补进二人,衙门的人员越来越多,总有一天能抵达十羊九牧的宏伟目标。
安平无声地笑了。
这就是世间通行的规则,再多的明君贤臣也改变不了这个该死的规律。
“父老们!相信大家已经知晓,盱眙县从现在起由义军掌控,县衙的官吏由大家公审,没有作恶、或者恶行较少的,可以不追究。”
“恶行较大的,徒刑到绞刑!”
安平大声宣告。
人群里传来失落的叹息,还想着能看义军砍两颗脑袋呢,就这?
看不到人头落地,怎么好意思喝彩呢?
得益于楚州的富庶,盱眙县的官吏行事不算太过分,虽然有不少被安平宣布逐出县衙,却也只有一名司法佐因为严重枉法被绞杀。
整个县衙的留用人员只有五十余名,剩余的人,安平从义军附属人员中抽取,补足百名之数。
私盐贩子起事,跟纯粹农民揭竿而起最大的差异在于,兵甲、钱财、识字方面都遥遥领先。
县狱里暂时羁押的人犯,安平当场公审,欠税的、无辜的当场开释,确实是泼皮无赖、伤人、祸害之流的,洪泽湖畔修水渠去。
说起来也是荒唐,盱眙县过境的河流、旁边的洪泽湖都有大量的水源,偏偏每年都能闹大大小小的旱灾。
充满眼现无奈:“下官也率官吏、丁役努力修水渠引水,可总是杯水车薪。”
大致来说,充满这个盱眙令还算合格,衙门扰民的事不多,在这时代已经可以称为好官了。
“石渠、竹槽、木槽交替,让豪强们全力相助。”
“告诉他们,义军在看他们的表现。”
安平不介意对豪强施加一些压力。
讲道理,每一次势力更迭,豪强都是长肥了的猪,安平没有一刀捅死就很客气了。
信不信安平大吼一声“均贫富,分田地”,无数脚杆还带着泥巴的田客能转身,挥舞着锄头、粪叉向豪强杀去?
安平放置那么多自己人进县衙,一来是让他们跟着充满他们学习治理地方,二来也是让他们监督盱眙县官吏。
现阶段并不怕官吏贪腐,是怕他们跟楚州、丰朝藕断丝连。
“坊正、里正、村正、保长的人选,实行轮换制,谁也不能永远坐那位置上。”
安平揉了揉眉心。
头疼,谁都知道,封建社会的一个痼疾是皇权不下乡,里正、村正有时候就是土皇帝,衙门都指挥不动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