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争的需求远去后,罗伯特·基里曼依旧没有闲着。他像往常一样,日夜不停地为人类操劳,即便现在他是为了物种的苟活存续,而非为了文明进步。】
“我们不会再让它发生。”
基里曼堪称温暖的目光投向福根。
“我无比确信。”
【历史学科像其他许多基于理性的学科一样,已经因为迷信、狂热和泰拉元老院铁腕统治的需要而堕落了。比较和确证这样的分析方法已经被流言蜚语、小道消息和民间传说所取代,而这一切又和纯属捏造的作品混杂在一起。帝国对历史编纂的干扰介入,不论是否已经误入歧途,都再次摧毁了许多过去的记录。战争毁灭了众多世界的全部历史。大量知识被狂热的审判官焚烧一空,通常只是为了掩盖某个令人不安的真相。总之,人类知识的现状比起统一战争结束时还要更加恶化。在基里曼自己所处的时代,由那些记述者们花费大量心思拼凑出来的许多泰拉的古老历史,再次失传了。】
“跟这个愚昧的时代真是该死地相符。”
“我们苦心建筑的高塔崩塌了,对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本书里有许多有用的信息,但它过于枯燥,过于繁琐,作者的出发点也过于狂热。
“在这种蒙昧的时代,谁不是一个狂信者呢?”基里曼自言自语道。他推开了这本破旧的书,他的耐心在作者无数次号召对竞争对手进行公开献祭后终于耗尽了。“帝皇保佑我摆脱迷信。”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该料到这样的结果,兄弟。”
“宽容点吧,信仰是在那个残酷时代唯一能保护他们的东西了。更何况即使一位原体也无法抵挡尊奉一位神明的诱惑,不是吗?”双子的声音就像彼此完美的回声,而罗嘉——一如往常地——吞咽下了兄弟的奚落,他颓丧的神情显示他听进去了。基里曼为此高兴,对待他金肤的兄弟,崇尚理性的原体总有种无力感。
【他期望和他能和某个兄弟谈论在泰拉发生的事情,但他们都已离去。】
“独木难支。”多恩叹息。
“他必须支撑下去,没有人再能承担这样的重担了。如果……”佩图拉博难得完全不带讽刺和敌意地接过了多恩的话。
【基里曼曾从灵族那里了解到关于天堂之战,以及上古种族之间的冲突的信息。尽管灵族并不愿告诉他故事的全貌,但基里曼所知的已远超过去。】
“嗯……黄昏幽灵,他们很恼人。”
“那个帮了我们大忙的异形。”福根某些加重的咬字里显示出难以掩饰的厌恶。
“紧急情况下对某些原则的放松是可以理解的,罗伯特,但大多数时候,和艾达合作可能的代价远胜收获。”荷鲁斯说。
“通常来说,只有刀嵌进脖子的时候它们才能好好说话。”鲁斯评价。
【一个又一个种族在与这吞噬整个宇宙的邪恶的对抗中损耗殆尽,人类的第一个群星帝国也因此而衰败。基里曼的父亲——帝皇独立承担这一任务,并为之献身。这是帝皇没有让他的子嗣们去分担的另一件事。】
“父亲觉得我们不足以承担这一重任,”羞惭压低了荷鲁斯高傲的头颅,“他是对的。”
“我们让他失望。”钢铁之主粗哑地说,有什么不可能存在的晶莹液体在眼中滚动。
“如此羞耻。”福格瑞姆柔润的嗓音掺进了玻璃。
“我们……失败了。”莫塔里安说。
“不,”天使坚定地说,“父亲看见了我们灵魂中的弱点,还有一半兄弟悖理正路的未来,然而他选择告诉我们真相。他认为这样是明智的,我们值得被提供信任。我们没有失败,只会吸取教训走向可以抵达的光明未来。”
“我们还有机会。”罗嘉小声说。
【基里曼从不抱怨,但在他停下脚步的这段时间,当他对战略和谋划的思考出现了片刻松懈时,绝望的感觉就油然而生。黑暗诸神正等待基里曼被绝望淹没,向他们屈服。】
黎曼轻蔑地啐了一口。“除了唾弃和永不忘怀的厌憎,它们什么也不配得到。”
“我绝不会懦弱至此。”
【这时,一个轻柔的电子音宣告菲利克斯连长想要和他谈话。一个带金属翅膀的智天使在书房里进行着笨拙的搜寻,发出咔哒的响声。钢缆线插入了智天使苍白的躯干和手臂上的皮肤,让人看着就心痛。智天使身体的其他部分都是机械,包括一对金属翅膀和双腿、一个用完美白银制成的小孩头颅装配着铜制的脖颈。】
“这是什么东西?”福根瑞姆惊怒交加,在一场场震惊失望的盛宴后,完全出自人类自己的亵渎行为令他彻底破防了,“以我们清楚不存在的万机之神的名义,火星人为什么能搞出这种令人作呕的造物?”
“无谓且令人厌恶的行径。”佩图拉博说。
“时代的疯狂总是渗透方方面面,”多恩说,“我们不会知道他们把我们的心血糟蹋成了什么东西。
“或许我们的一位兄弟会喜欢这个?”更靠近基里曼的双子之一用眼角瞟着科兹,莫名像挑逗雄狮的马戏团演员。
“让你失望了,午夜领主是屠夫,不是教徒,我们不做无谓的残忍之举。”
【这机器实在是粗糙。基里曼兄弟中的那位工程师说不定会网住这个东西重建它的电机,基里曼差点就自己这么去做了;或者打开空气锁把它丢进太空,换一个不那么毛骨悚然的东西取代它。】
“这很合适。要是有这么个东西在哈拉芬凯尔号上游荡,我会屈尊纡贵地用战靴碾碎它。”
【马蒂厄点头。“一个穿着僧袍的工具。这就是战争使徒的职责所在。我听说您并不把帝皇看作是神,您需要某个人来减轻这种理念会造成的恐慌。因此,您需要一个喉舌——一位牧师来安抚群众,告诉大家您并非一个可怕的异端。”】
突兀出现的新人物拽走了几乎所有人的心神。“一位牧师?”双子之一问,“被用于基里曼否定父亲的神性?”
“如果他不够合格,我自然不会托付这一职责。”
【基里曼耸了耸山脉般宽阔的肩膀。“你的犹豫很明智。”他把纸张放到旁边。“你有些疑问,说出来,我许可你这么做。”
“您被传奇环绕,大人。”马蒂厄环绕房间,“您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大人?”
基里曼随着牧师的视线看了一下高高的书架。“知识就是力量,而我缺少很多知识。”在开始重建帝国之前,我需要了解很多的事情。为了这个目的,我收集了尽可能多的世界的尽可能多的历史。我将会用他们来构建最近的一万年的模型,这样我就可以研究它,并从中得出一个真实的历史,像这样的东西已经有几千年没有过了。如此一来,我就会理解父亲的计划是如何误入歧途,并且能构想出一个修正方案。】
“搜集数据,理性分析,找出解决方案,我们的兄弟一如既往。”
“我把这理解为称赞了,阿尔法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