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与决断。”圣吉列斯赞赏地颔首,“我看到了长夜中不可或缺的优秀品质,你该为他骄傲。”
“我想他没有偏离我的期待太多,”基里曼一笑中带了些许苦涩意味,“出色,但我不知道这出色是否足够。”
“至少仁慈的确是个可选项。”科拉克斯说,“这就够了。”
【半小时后,一排年轻的叛军双手抱头,从博物馆的入口走出。他们的脸很红,激烈的战斗令他们兴奋,但战败又让他们沮丧。卡尔加想,要是这些人察觉到他们的首领将会从他们那里夺走什么就好了。他怀疑里面还有更深的谎言,也担心这些孩子们被深深诱惑。混沌的许诺从来都是虚假的。从来就没有不朽,也没有从苦难中解脱的方法,更没有得到力量的捷径。他们的青春,他们的健康,他们的活力——所有这些都将被偷走,取而代之的是亡者的永生:混沌能给予的唯一赐福,就是对忍受痛苦的习以为常。这一切往往始于良好的行善愿望,却以永受炼狱之苦告终。】
“他比我们中的一半更明智。”基里曼意识到是离他更远,也是更多言的那一位最末原体说的。他仅在半身发声时寥寥应和几句的兄弟点头;“他的时代充斥着足以提供教训的悲剧。”
“我无法想象受他们蒙蔽的如此之多。”伏尔甘黝黑的脸庞黯淡,铁铸的尊严与情感同时遭受打击的痕迹,“如此邪恶的本质怎能轻易藏形匿影?”
“绝望者和投机者并不能获取额外宽裕。”阿尔法瑞斯说。
【后方阵地上三辆犀牛运兵车停放的地方传来一阵骚动。一名星际战士技术军士跑了过来,他笨重的头盔专门配置了监视和通信设备。
“领主,领主!”他叫喊着,然后停下脚步,单膝跪下。“我有首都发来的消息。原体传来了一个星语信息。”
“是吗?”卡尔加说,一种混合着畏惧和兴奋的奇妙情绪涌上心头。他很久前就已经明白,要把所有的权力拱手交还给原体是非常困难的事。卡尔加并不期待再一次这样做。】
“寻常的权力欲。”基里曼很想叹息,“我不曾对它如此警惕过。”
“荣耀。”费努斯说,“我们的战士需要证明,驱使他们建功立业,然而最危险的莫过于长剑反过来驾驭手臂。”
【他欢呼胜利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空虚。
如果原体归来后发现奥特拉玛依然饱受战火蹂躏,那么在客观上,卡尔加的表现并不比卡列杜斯更好。卡尔加放下手臂,命令兰德掠袭者打开门。当他爬进兰德掠袭者是,胡里奥又发来了通信。
“我该怎么处理那些成年囚犯,领主?仁慈还是死亡?”】
“很快就要变成同义词了。”阿尔法瑞斯低语。
“如果不加甄别的宽赦更多的话。”莫塔里安说,“我不擅长引经据典,为理想与高贵信念辩护。数据与现实是我唯一的凭依,无人可以辩驳。”
“你有你的方式,兄弟。”基里曼尽力忽略弥漫的近乎尴尬的气氛,“我也有我的。我们的分歧相对于共同目标而言可以忽略不计。”
【卡尔加在兰德掠袭者的侧舱门上停了一下,他的手突然用力地抓紧了舱门的边框。
“死亡。”
漫长的岁月以来,马纽斯·卡尔加头一回感觉自己像个失败者。】
“他步履维艰。”
【第十八章
阿迪厄姆
菲利克斯本就无所畏惧,现在就像中子星一样坚定,毫不在意他们目标处散发出的亚空间污染是如此强大。但笼罩着他们的亚空间恶意似乎越发强烈。菲利克斯被束缚在安全带里,仿佛正处于亚空间和现实世界的夹缝里,这令他感到不适。有一股黑暗力量正为敌军效力,对周围施加影响。菲利克斯装甲下面的皮肤传来一股痛感,就像有电流流过。那股力量是一种呼唤,一种让人去做违心之举的诱惑,一种让人苦恼到深夜的折磨,一种让人去施暴的煽动——带给人一种黑暗的热情,试图让人的身心都完全翻转,最终因变得无法抗拒黑暗而自我毁灭。】
似乎有寒霜渗出咽喉,侵蚀了福根瑞姆的唇舌,“如果我们是不洁的,那么我们的子嗣……”
“假如那我们不可测知的领域同宇宙相伴相生了如此之久,铭刻下它的印记也是可以想象的。”基里曼隐约察觉到多恩并非如他语气显示的那般平静笃定,只是维持士气已经成为后者根深蒂固的习惯。“当然,现在看来它被与我们为敌的邪恶意志所驱使,与它的任何联系都是有风险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无可挽回的毁灭。”
“绝望是堕落的养料。”圣吉列斯低沉柔和的声音缓缓回荡,“不要被命运展示的破碎映像所蛊惑,这是任何洞见未来者需要学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