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科技和巫术的结合体十分怪诞。在创造这台机械时,想必混合了从最先进的秘密技术到最低等的基础科技。如果不是这台机械散发着刺眼的绿光,以及伴随着这堕落光芒的明显可以感觉到的邪恶气氛,它会让人以为是某种舞台布景道具。”】
“如果这是真的呢?”
“莫塔里安并不喜爱戏剧化。”
“在我……他没有敬拜一个概念上的神明,以神话中恶兽的声名装点自己之前,确实是这样。”莫塔里安闭了闭眼,“一场旗鼓相当的胜利可以证明很多……他渴望和兄弟捉对厮杀,我能感觉到。”
“这也正是我会盼望的。”基里曼说,他回想起长期在帝国流传的难以严肃的讨论,把他们摆放着斗兽棋盘上的玩笑。只有原体能对抗原体。如果这就是最终结局,他们没有任何人会拒绝一个了断。
【坚韧号的那些早已去世的建造者,已经不可能再辨认出这艘战斗母舰的内部。从它的龙骨被铺设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万年。但,时间——甚至是这么长的一个跨度的时间,并非导致它转变的原因。】
基里曼和死亡之主的关系从未友好过,但此时此刻他为后者感到由衷的悲切。每艘军团旗舰都是他都要为之惊异的毁灭的化身。子嗣的荣耀与牺牲镌刻入她的履历。即使倾听与福根瑞姆的战斗时,马库拉格之耀的缺席依旧短暂拨动他的心神。他没有以注目带给兄弟更多难堪,莫塔里安极为高傲,这也意味着更为深刻的耻辱。
【“早安,父亲。”他说。原体的嗓音如同幽魂,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一千年来,莫塔里安一直用吠叫的野兽群穿过亚空间追捕着他养父的灵魂。越过疯狂的景象,穿过梦中王国,追捕始终都在继续。那些年里,莫塔里安完全从人类转化成了恶魔,他一心要向那个收养他、利用他、没能被他杀死却被帝皇宰了的异种生物进行最后的复仇。囚禁异形养父的灵魂,给莫塔里安带来了些许帝皇拒绝给予的安宁。】
这也许是个好消息,也许相反。蹂躏基里曼领地的并非他的兄弟,如果故事以披挂后者皮囊存在的毁灭为终结,也是对他永不复回的血亲荣誉的保全。
【莫塔里安站在大钟正中央的下方,伸出他的右手,打开手掌,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召唤你,伟大父亲的忠诚仆人。和我交流,以七重道路的名义。”】
“无论出来的是什么,我都会给予最干净利落的死亡作为礼物。”
【恶魔原体再次闭上眼睛,带着狂喜与憎恨两种矛盾的情绪,身躯在菌丝的碰触下不停颤抖。
莫塔里安从未掩饰过他对亚空间造物的厌恶。】
“这真是……”阿尔法瑞斯低低惊叹,“顽强。”
“荒谬。”
“所以,为什么我们的敌人会驭使一个心怀异志的仆从?”多恩问。
“试图揣测他们的想法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天使回答,“除了永恒不变的恶意之外,它们的举动时刻显得反复无常,不可捉摸。”
【“瘟疫之父。”莫塔里安说。他低下了他瘦骨嶙峋的头颅。古加斯恭敬地回礼,它下颚下方的破皮和外露的下巴脂肪皱出了褶痕。】
一些原体嫌恶地皱眉,一些则显露出沉思的神情。
【“第三个人在哪里?你那任性的孩子在哪?”大魔说。
泰丰斯表现得如此喧嚣,他说话时的轻蔑显而易见。
“基因之父。”他说。
“我的孩子。”莫塔里安漠然地说,而他的儿子则语带挑衅。“我们聚在一起,三位冠军,第七条道路的追随者们,生与死的主宰。”】
“叛逆的孩子,现在我们尝到相似的苦果了。”荷鲁斯苦笑。
【“还不是主宰。”古加斯伤心地摇了摇长角的巨大头颅,只是卑微的助手们。”
“你获得救赎的时刻就要到了。”莫塔里安说,“七重道路已经开启。这次入侵的第七场战役已经结出了即将腐烂的果实,罗伯特·基里曼已经回到奥特拉玛。”
泰丰斯大笑起来:“我的父亲大人,要是你认为这就能做一个了解的话,那你可真蠢。”第一连连长说,“我们本该趁他不在的时候终结他的帝国。”
“泰丰斯,泰丰斯,”莫塔里安说,“你活得太久,但学得太少。如果国王不死,毁灭一个王国有什么用?”】
“敌人总被虚荣所困。”佩图拉博评价,“这并无意义。”
因为敌人的失误而胜利的想法令基里曼不适,但胜利终究是有益的。
【泰丰斯嗤之以鼻。“你不能像过去一样命令我。我得到了瘟疫之神的至高宠爱——在他眼中,我如果没有更高的地位,至少也是和你同等的。想想是谁将死亡守卫交给了他?是我,不是你。你依然还没有理解混沌的真正本质,但我已经明了。我正在执行我们最初制定的计划,由伟大父亲赐福的是那个战略,而不是这个复仇的任务。你欺骗了我,莫塔里安。你一直都只想和你的兄弟玩闹。这会让瘟疫之神不悦。我会继续做我们最初商定的事,我不会参与这种愚蠢的行为。”】
“也许他爱过你。”天使不得不提高声音,因为涌动的气流已经在房间中央酝酿出微型的风暴。“也许他现在依旧视你为父亲。我们不知道腐化是否已经败坏了他的心灵。如果他未来能把你的军团作为战利品呈上,那么现在也许同样可以。恢复冷静,否则我们不会同意你离开这里半步。”
唯有背叛能催生的憎恨扭曲了莫塔里安本就饱受摧残的五官。他瘦长的身躯凝固为挺立的姿态,恰如把持镰刀的死神。沉默寡言的那一位最末原体握住他的手腕,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将后者拽回座椅中。
“不必急躁,兄弟。”罗嘉仿佛在自言自语,“很快就该到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