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好牧师,也许是牧师里最好的一类。”阿尔法瑞斯咯咯轻笑,“他履行了不少你应该担负的职责。”
“最好的牧师应该只出现在典籍上。”
“用最后一个国王的肠子吊死最后一个牧师?”
“你——”
“如果你容忍了无能国王和残暴的总督,”罗嘉插嘴道,依旧穿着他简朴的白袍,“你让人民明晰他们面对着跨越天穹的恐怖的事实,你就得容忍牧师。他们很笨拙,但你无法保卫自己心血的时候,无法阻止其他人用简陋的武装抵御侵袭。”
肃然无声,几道视线在基里曼和罗嘉直接转来转来。福格瑞姆侧撑着额头,饶有兴致地打量,棋盘对面的费鲁斯为兄弟的心不在焉摇头,多恩默默观察着他们的棋局。察合台与马格努斯从书架旁望过来,值得一提的是盘坐在散落的卷轴和古籍间的还有一位鲁斯,莱昂则靠在书架边缘翻阅着一本封面湮灭不清的皮面古书,脸庞半埋入阴影中。佩图拉博端坐在房间的角落,眉头紧皱,往怀中的画板上涂着什么,莫塔里安在他旁边,不言不语,防毒面具将他面容的大半遮盖,双眼推拒如铁壁。再旁边科兹与科拉克斯不知为何坐在一起,浑身散发着对彼此的抗拒。天使身侧,伏尔甘沉默地擦拭一柄未完工的锤子,神色流露出哀伤。而马卡多,永恒的马卡多苍老阴郁如常,默不作声地窥探着一切。罗伯特握紧扶手又松开,可以说轻声细语:“你怎么敢……在这一切发生后?将我的人民推入噩梦,又以另一种方式抓取他们的灵魂供养你的野心之后?”不应死之人的呼告占据他的意识,他们恳求……
“喔。”欧米伽把黏在数据板上的目光拿开,形制稍有不同的长袍终于让区分他和双胞胎兄弟变得容易起来。“罗伯特,针对我们共同的未来,你稍微有些占有欲了。”
“要我说,这可不是什么出于现实主义的怒火。”
视野清晰,心跳缓和……基里曼终于看清了罗嘉眼中的悔恨,为血亲?为帝国?还是仅仅对誓言本身?他看到金肤的兄弟轻轻摇头。“相信我,无论决定为何而下,那绝不会轻松……绝不轻松……”
“在我们不用照看安格隆情绪的时候,也稍微克制一下你的愤怒。”疲惫又一次停驻在狼神眉间,然后基里曼才发现他在红沙之主空荡荡的座位旁,上次一别后,荷鲁斯显得空洞而飘渺,全无曾经的耀目。他们保留了安格隆的座位,等到他从军团归来的时候,也许能不喷溅彼此鲜血的情况下回到兄弟中间。“如果你还没打算把我塞进断头台下的话,兄弟。”
【“啊,最擅长召来大瘟疫的,伟大的莫塔里安!”在满屋的钟表齿轮声中,古加斯高声说,“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您召唤了瘟疫之父古加斯,现在我已经来了!古加斯察觉到自己现在像败血病峰称自己一样在莫塔里安面前扮演一个可笑的仆人,内心不由大为恼火。”】
“所以恶魔中也存在等级和谄媚。”莱昂说。
“那么这会是他们的弱点。”科沃斯交叉双手。
莫塔里安的情绪对凡人是隐秘而晦涩的,但在场所有人都从呼吸面罩细微的运转声中,加重的喘息声里察觉到他焦躁的心灵,并且明智地没有指出。
【莫塔里安的最隐藏在丑陋的呼吸面具背后。尽管如此,他的嗓音依然清晰而阴森,深沉如同一座被淹没在水下的大教堂里的午夜钟声,为受诅咒者们鸣响。
“我的兄弟们就要来了。几天后他就会到达帕梅尼奥星系。我早已洞见此事。计划有变,我需要你的帮助。”
“但这不正是符合计划的吗?”古加斯说,“你引诱他前来帕梅尼奥,如你所愿,他走上了七个阶段的毁灭之路。”】
“我们的敌人似乎沉溺于繁文琐节。”
“数字与仪式在全宇宙的神话中都频繁充当虚幻存在的枷锁和力量之源,那些更精通特殊力量的兄弟应当更能理解。”阿尔法瑞斯耸肩,“而在我们能查阅到的典籍,尤其是一些格外……不幸的记录中,三与七的数字和死亡与重生,毁灭与循环的关联多得令人不安了。”
“那我是否能理解为。”马卡多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对原体的赞同或反对,再次提醒基里曼他是一位审判者——甚或刽子手,“你们在对仪式和概念的研究上,也走了相当一段路了?”
双胞胎用一个分毫不差的摊手作为回应。
“歧途。”多恩说。
“胜利。”阿尔法瑞斯回敬。“为了胜利,一切都是值当的。”
“如果我们还生活中线性时间里的话,”福格瑞姆甜美而礼貌地说,“是正确的手段决定了结局。”
“你在指责我吗,兄弟?”
“不,”凤凰摇摇头,推开一枚棋子,“我在赞同你呢。正如你所说,胜利就是一切,我只是不宽容失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