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里曼点了点头:“这群牧师,每个人都想要让我皈依教会。这件事中蕴含着一定的风险。如果我表现得过于蔑视他的信仰,马蒂厄就有可能会背叛我。”
“真的吗?”
“已经有不止一个宗教将他们的救世主大卸八块了。”】
“如何控制他们的领袖是人类世代相传的艺术,我很高兴我们的人民没有因为迫在眉睫的毁灭遗忘这门技艺。”阿尔法瑞斯耸肩。
【“请恕冒昧,我能问一个有点不敬的问题吗?”
“我已经给过你不敬的特许了。亚辛莉,说吧。”
“为什么要选他?”苏里曼亚问,“为什么不找个更听话的?”
“我需要通过某种方式触及普通民众,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来进行交流。”基里曼说,“我上一个战争使徒是硬塞给我的,而且过于保守官僚了。马蒂厄则是个新人,他更诚实,对普通人的苦难感同身受。马蒂厄和人民之间没有隔阂。我很清楚他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他更加虔诚狂热。我也明白这同时也会给我带来风险。”
“你难道不怕人们对你产生的信仰热情都转向马蒂厄吗,大人?”
“这正合我意。我并不喜欢被敬仰。我走的是一条崎岖险路。对帝皇的崇拜已经深深嵌入了帝国这座腐朽大厦的梁柱间,我不能公开否认帝皇的神性,否则就将引发内战。具备你这样见识的凡人是普罗大众中的极少数。”】
福格瑞姆伸出一只手,精心修剪的指甲被烛光映得剔透莹润。“抗争是门艺术,”他的脸上闪耀着泰拉的光辉,“在小小博弈中证明我们配得上所占据的一切,也是统治者必备的消遣。”
“你重新变得风采过人了。”察合台说。
“过度的悲苦是有害的,”凤凰回答,“我们须调和五味,方知至善之甜美无缺。父亲生来便为我们塑造了多种面相,而今日我们汇聚一堂,并非为徒劳无益之事哭泣的时候。”
科兹嗤笑一声。“把悔悟从你的眼前拿开,再从背上拿开,你就可以轻装前行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让悲恸驻留在你的头脑里?康拉德,你困在自己错误的笼子里,闭耳塞听,风采全无,谁还能看出你是我们中的一员?”
【“是的。”苏里曼亚说。当初要不是基里曼的特工救了她,苏里曼亚早已被火刑处死了。
“很不幸,我知道帝皇没有神性。”
“你也许可以假意附和他们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确实在这么做。但如果我真的公开接受众人的崇拜,我就成了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与伪君子相比,世上更恶劣的罪行比比皆是,大人。”
“确实如此。但如果我接受国教的控制,成为教会的傀儡,也会带来和我否认国教陷入派系分裂,然后是宗教战争。我知道在我长眠时发生过许多类似的事。即便一切顺利,我也会被国教组织就此束缚住。”】
“我听到了无可辩驳的理由,但我没有听到那一个。”罗嘉说。
“什么?”
“真实的那一个。”
“我以为你知道呢。”基里曼扯出苦笑,“我可以说因为迄今为止一切我所见的自称为神的东西都是谵妄者,不稳定因素,怪物和仇敌。但最终的,你们心知肚明却令我宣之于口的理由?你们不曾和他走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着众人将你们一共顶礼为偶像,让彼此互为互文地诠释着彼此的神性吗?你们不曾一同狩猎,战斗,辩论政治吗?你们不曾在为自身存在战栗的片刻,意识到父亲和我们弥补了彼此的孤独吗?”
“谁会去爱神呢,”两行热泪淌下荷鲁斯的面庞,“谁能相信一个有权利允诺一切的爱与理想,又收回手宣称这一切皆空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