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恶魔大军中央的,是瘟疫守卫。它们是古加斯的禁卫军,是纳垢最强大的军团之一。瘟疫守卫由七位最强的大魔统率,这个军团的人数是其他军团的三倍,而战斗力则是其他军团的七倍。
它们穿过恶心的沼泽,管乐声号泣悲鸣,计数声嗡嗡作响。从腐臭的喉咙中,外吐着荒唐而阴郁的重复旋律。
古加斯的轿子走在这群怪叫着的群魔的最前方。在它周围,是它的六位副手:坏血病,乞徒,坏喉咙,极度肥胖的饥荒,黑死病和矮子。】
鲁斯搔了搔手背,仿佛有什么令人发痒的疱疹骤然萌发。科拉克斯低声说:“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做死。”
【要是普通人类目睹了这支军团,就会被诅咒发疯。尽管他们的力量远超凡人想象,但对于这群纳垢的子嗣们来说,这次行动一切都不顺利。亚空间正逐渐对帕梅尼奥失去控制,从他们主人的花园里吹来的清爽微风正在减弱亚空间的影响力,虚弱得都不足以维持他们的存在。每一次行动,每一次施展巫术都让这些力量进一步变弱。他车上的灵魂熔炉提供了一些帮助,用窃取的精髓供养恶魔,将他们的体内吹送变化之风。但已经有一座塔倒下了,如果其他塔车都被摧毁,恶魔们也将步入后尘。】
“这是一个弱点,基里曼,记下来!”鲁斯大声说。
“你也一样,黎曼。”马格努斯用奚落的语气说。
“别试图教一只狼怎么猎杀。”狼王舔舔嘴角。
“任何野兽要参加实战都需要训练,”多恩说,“你的两头狼没有吗?”
黎曼梗住了。”你绝对是故意的,兄弟。”
“就像你一样。”
【“快点,快点!”败血病叫嚷着。“这场战争让瘟疫之父不得不离开他的工作。古加斯必须尽快回到亚克斯,制造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瘟疫。快点!快点!
其他的副手们娴熟的用鞭子抽打部下的脊背,每次挥鞭时都哈哈大笑
败血病的巫术幻视看到人们的灵魂烛火在迷雾中摇曳。尽管它们的数量正成千上百地持续下降着,在被带往亚空间时闪烁出明亮的光芒,但总数依然非常壮观,适合摆放到任何一座沉闷的魔殿里。尽管这副景色很美好,当品尝他们时也一定很美味,但这些渺小的存在并非败血病的狩猎目标。他寻求的灵魂比任何凡人的灵魂都要更加明亮,几乎就像它自己的一样亮,因为他要猎取的对象在亚空间和实体世界中都同时存在。】
“这个作者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这种絮絮不已的心理活动?”荷鲁斯有点恼火。
“他们很像一些人,又有着自己的纯真,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圣吉列斯说,“他们摧毁我们心爱的世界仅仅出于食欲,甚至童趣。”
“你见过诺斯特拉莫的孩子怎么使用刀吗,”康拉德用梦呓般的声音说,“你会理解的。”
【忽然,莫塔里安扇着飞蛾般的双翼俯冲而来,围着古加斯摇摇晃晃的轿子盘旋。】
“有翅膀的兄弟又多了一个,我真希望这不会掉鳞粉。”阿尔法瑞斯评价,像是想起什么般转向圣吉列斯,“你会掉羽粉吗,像欧米茄养过的那只小鹦鹉一样?”
“那是你要养的!”欧米伽抗议,被兄弟自然地忽视了。天使弯弯眼睛,身后初雪般地双翼轻柔颤抖着。“不会,但我会掉羽毛,很多很多……我的孩子们很喜欢。”
阿尔法瑞斯眼睛亮了亮,在他来得及说什么之前,欧米伽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收声,兄弟,我不想孩子们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理由被圣血卫队要求决斗。”
【“找到我的兄弟,逼他出来。”莫塔里安说,他的嗓音就像是含着这一口痰在低语。】
“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喜欢这个作者的细致。”黎曼说,马格努斯这次没有嘲讽他。
【他的翅膀在迷雾中掀起了小小的漩涡:“但别杀死他。不能在这里。把他弄伤,感染他,粉碎他的军队,但必须让他活着。必须把种子种在绝望的土壤里,再让他们开花,我们得先把基里曼变成孤家寡人,最后再去亚克斯结果他。”】
“一场阴谋最蠢的失败方法就是对戏剧性的追求。”阿尔法瑞斯说,“我以为我不会第二次读到这种事了。”
基里曼摸了摸喉咙,一道不存在的伤口在那里隐隐作痛。福格瑞姆那边因为又一场胜利传来低笑声。
【古加斯满脸怒容,败血病这次没有拿他的管乐,而是带着瘟疫连枷和瘟疫剑。他打断了莫塔里安喋喋不休的唠叨,回答说:“把他引诱进来,抓住他,然后我们就去亚克斯,在那里完成对原体的计划,把这一切毫无生命力对不毛之地全都毁掉!”
其他大魔纷纷窃笑,只有黑死病发出喧闹的大笑。
莫塔里安理解不了它们的幽默感。他像古加斯一样板着脸:“找到他!”他嘶声说。当莫塔里安飞走时,大不净者们都对他的装腔作势放声嘲笑。】
“我头一次感觉自己理解了这些东西。”黎曼说。
“我头一次听到这么糟糕的笑话。”莫塔里安轻柔而浑浊的声线从呼吸格栅后涌出,“劳烦安静一点,我们今天要处理的声音够多了。”
黎曼咧咧嘴,把手按在嘴上做了个拉锁的动作,但他的表情表现出他没有多认真。
【坦克群闪烁的轮廓就像纸灯笼,被内部机组人员的灵魂照亮。泰坦们则像是异教仪式中被点燃的庞大的柳条人偶。他们的怪异机魂在半梦半醒的生命中发亮。从后面赶来的步兵大军,犹如一片摆动的小亮点组成的海洋,每个步兵像在夜晚浪花中发光的水中生物,神秘,但又脆弱不堪。】
“很诡异,且又形象的比喻,这些东西有种病态的才华和洞察力。”圣吉列斯说。
“如果他们不屠杀任何人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不错的诗人。”科拉克斯的眼睛看着科兹。
“说不定你喜欢的诗人的灵感就来自这些东西呢。”黎曼眼里狡黠的光一闪而逝。
【在败血病这一侧的战场上,灵魂光芒带有不同的性质。红色的就像是旧疮疤,黄色的就像快破裂的脓包。这是一片病态光芒翻腾着的炽热区域。腐化的战争引擎闪烁着内部被奴役的恶魔的怒火。宣誓效忠圣父的凡人们都是正在逐渐消退的水泡。巨大的凋零塔闪烁着剧毒的绿光,被内部熔炉中燃烧者的灵魂所照亮。在两军阵线交错的地方,光芒相互融合,蓝白色与病态红色的微尘旋转舞动不停。
“他在那儿!”乞徒气喘吁吁举起一只瘦小的胳膊。漆黑的手指因为麻痹症而抖动着。】
“疾病也会得病吗?”伏尔甘轻声问。
【败血病向那边望去,有一个几乎完全显现出来的巨大轮廓,在三十架超重型坦克后方缓缓行驶。在它顶端有个纯洁而强大的灵魂,仿佛遥远海岸上的一座灯塔,就连感知到他,仿佛都能对败血病产生伤害。
“基里曼!”败血病呼唤,“基里曼就在那里!他来了!他来自寻死路了!前进,我的美人儿们,前进。”】
“我把这话还给他。”莫塔里安咕哝,声音终于不太那么像翻腾的污水。
“我很赞同,除了把我称为美人那段。”基里曼回答。
莫塔里安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呛咳,足以证明他还能理解幽默。
【锈蚀的巨钟嘹亮地响起,恶魔军团摇摇摆摆地前进了。瘟疫守卫们走在最前面。
在空中,莫塔里安发出狂喜的尖叫,俯冲向地面。
“出来,我的兄弟!”他吼叫说,“出来见我!”
莫塔里安在瘟疫守卫上空盘旋。在这片喧闹的方阵上空,他又一次大喊:
“罗伯特•基里曼!出来!出来!”
他的挑战得到了回应,利维坦指挥者停下了,前方活动梯开启。
基里曼现身了,莫塔里安跃入高空。】
“我很好奇他的薄膜翅膀的构造是如何支持这种行动的。”多恩说。
“某些领域并非永远守科学的规律主宰,”马格努斯用行家的语气说,“问问圣吉列斯吧,他的骨骼底变异到什么程度才能经得起一场飞翔?”
圣吉列斯在兄弟们的目光中微微收敛起羽翼。“诚然,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种华丽的表象,用来掩盖真实的驱动力。”
“我们不必思考得这么远,还是先关注眼前的故事吧。”荷鲁斯说。
【“我以帝皇的名义,带走这个女孩,这场战争的胜利需要她。”尤兰特这么说,但很清楚,对方不会听从。
沃伊的眼眸闪烁着仇恨的目光。你背叛了你的誓言,眼睛仿佛在说话,你背叛了你自己。她再次攻击,转身举剑,将她的大剑嗡嗡作响地挥向尤兰特的喉咙。
沃伊那令人作呕的空白灵魂,使得尤兰特难以承受。她的反应神经变得麻木,她的肠胃不适的未尝,她的力量以比以往任何一场战斗都更快的速度流失。她无法集中注意力,面对沃伊那虚无的存在,尤兰特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所思所想,这让她更加恶心——她对荣耀的渴望,对职责的迷恋,对个性的摒弃,还有她的骄傲。沃伊像是一面无情的镜子。与这位女子对帝皇的伟大奉献相比,尤兰特觉得自己变得肮脏而渺小。】
“要我说,这其实算一种可贵的机会,几乎像命运对她的挽留。”多恩说。
“要是你像明白混凝土的性质一样,理解信仰者的精神世界,你就该明白,这对他们造不成什么阻碍。”基里曼回答。
【“停下!”尤兰特再度叫喊,对方双手大剑的重击把她向后甩了出去,“你和我一样都理解帝皇!我们都是他的仆人,我正在履行他的意志,你也一样!”】
阿尔法瑞斯耸了耸肩。“你难道看不出这正是你们敌对的关键吗,女孩?”
【“停下!”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哪一位的声音。尤兰特在听到同时就发出了呻吟。这句话犹如一根钉子插入她的耳膜,她几乎能尝到流到嘴里的鲜血。
”现在停下,“那声音再度响起,”我命令。“
刚才抱膝而坐的少女从床上站起,漂浮在空中。金色的光辉从她的肌肤上升腾而起。六星锁变得红热,然后变白,最后随着一股蒸发的热浪挥发成了蒸汽。”】
“喔,喔。”马格努斯低声说。
【少女安然无恙地向上飘起,笔直地转过身,肮脏的双足悬在离地三尺高的位置。在她的双眸中光芒燃烧最盛,那是神圣之光,帝皇之光。
沃伊一摇头,猛地一扭剑柄,将尤兰特的武器劈手躲过。动力剑在地板上弹开了,动力立场自行切断,很快就滑进了房间的角落
沃伊贴进身来,准备结束尤兰特的姓命。
“不,”那个声音神圣地说,沃伊弯着腰猛地横飞出去,就好像被巨人的一鞭扫中。她撞到墙上,摔了下来。
“对不起,”少女说,那是她自己的嗓音,“对不起。”】
“真漂亮的戏法。”佩图拉博语带嘲弄。马格努斯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尤兰特很希望每个人都能安然无恙,但她从小就知道拯救所有人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说帝皇保佑,但大多数信徒误解了这句话的真意,他们以为帝皇会以个人形式出面保护他们,但帝皇的角色其实是守护整个人类物种。一个单独的人对他毫无意义。尽管每个悲惨的人生都在阐述着这个真理,但人们始终抱着希望,依然向那位饱受困扰地俯视着一切的神明不停祈祷。
这一事实既悲伤又绝望,认识到这一点足以击溃每个人的灵魂,甚至是尤兰特自己。然而,世上还有像这位圣徒一样的奇迹。
“帝皇保佑。”尤兰特在犀牛运兵车的隆隆行驶中喃喃说。】
“她认为好人应该受苦,她在受苦。”科拉克斯不知道在对谁说,“这算牺牲吗?”
“取决于行事的对错。”多恩一板一眼回答。
基里曼讨厌这种细致入微的写法,这提醒他这些走错路的人不是因为简单的愚昧导致的。他们因为心怀希望而迷失,因为想替他人受难而带来灾难。出于热诚,他讨厌理性带来的悲剧,也出于同一种爱,他不得不正视理智并非万能良药。
你们为什么不能坚强一点儿呢?他恼火地想。这样我就能拯救更多了,哪怕多一个也好。
【无视护卫们的再三请求,罗伯特•基里曼还是第一个下了车。
”我将带头出阵,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他如此坚持。】
“罗伯特。”天使有点疲惫地说。
“基里曼。”莱昂声音里带上谴责的味道。
“……兄弟。”是科拉克斯的叹息。
【马德瓦•柯肯和他部下的禁军们不情愿地遵从了,以新月队形跟在原体身后。在他们周围还有十几位寂静修女,保护着侧翼。冠军护卫紧随在他们之后,安静地走下了升降梯,一边扫描着白茫茫的浓雾,一边稳稳地举着枪。众人在被污染的泥地里散开。他们的彩色盔甲一开始像是发亮的小点,但很快就像油漆在水中溶解。周围的昏暗让他们变得不再起眼。雾气浓得就像垫子,甚至可以弄破和捏成各种形状。一种令人恐惧的恶意潜伏在旋转的水珠中,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人类的冠军们。
“我的兄弟是个懦夫。”基里曼说,随后他拔出了帝皇之剑,将它高高举起。火焰从剑的边缘迸发出来,远处爆炸吹来的微风使得火焰的边缘摇拽不定,迷雾逆着风向移动着,就像是躲避这把剑的火焰。
一片沉寂
“莫塔里安!我是你的兄弟!帝皇最后的忠诚之子!如果你还有一星半点勇气,就出来面对我!”
基里曼清脆嘹亮的嗓音,被无声无息地吞没了。】
“阴谋。”莱昂说。
“陷阱。”佩图拉博评价。
“自投罗网。”费努斯不赞同地皱眉。
“你真是永远吸取不了教训,基里曼。”福格瑞姆毫不客气地总结。
“不再会了。”基里曼说,假装自己颇有底气。
【在嬉戏般的战场上,演奏起了忧郁和恶作剧杂糅在一起的音乐。从雾中出现了一支腐烂的狂欢节队伍。
炮弹倾泻入恶魔大军中,泰坦的武器扫过血肉和大地,将它们混合在一起蒸发成高热的气体,融入雾中
”你们太弱了!”基里曼对一个腐烂的恐怖怪物喊叫,“你们的灵魂对我的国土毫无价值,你不受欢迎!滚回你来的那片污秽之地!滚回去!
帝皇之剑在他周围高速挥动,化作难以分辨的炽热的橙色弧线,所有的恶魔都在被火光触及后都发出悲惨的尖叫,他们的精髓被帝皇的怒火燃烧。这柄剑用来对付任何敌人,都是一件强大的武器,但在对付无生者时,世上没有任何一件武器可以与他比拟。它灌注了帝皇的力量,足以将恶魔烧成乌有,将它们的非自然灵魂割裂成灵能的碎片。慢慢的,纳垢的记账员们意识到,基里曼对他们的不朽存在造成了威胁。他们动摇了,惊恐的后退,他们的计数声在颤抖。基里曼奋力前进,利用他们对自己的恐惧,直插入恶魔大军的深处。】
“我从来不知道这个!”荷鲁斯半是喜悦半是失落地呼喊,在意识到兄弟们正盯着自己时立刻闭上了嘴,端正地坐回椅子里。
“那么我们现在明白了。”天使说。
【“我给你们带来了末日,带来真正的死亡,带来你们邪恶灵魂的最终毁灭!在我的右手中是人类之主的荣光,你们在这里无处遁形!”】
“终于来了点知所谓的情节!我都快怨恨我们不知名的记述者了!”黎曼欢呼雀跃,被故事中的血腥味挑动了神经。
【基里曼曾将荷鲁斯之乱的兄弟阋墙视为疯狂的举动,但在直面我那些操纵了他的兄弟,毒害他们的心灵,将人类逼到毁灭边缘的力量之后,基里曼终于理解了。对抗恶魔,就是在对抗噩梦,他们就是那些陷入疯狂,变态,孤独和恐惧的人的狂热且病态的想象。每个异想天开的念头,每个邪恶的渴望,每个任性的想法都是在亚空间的乱流中成长的种子。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基里曼都在心中质疑:为什么父亲要对自己隐瞒亚空间的秘密?但直到基里曼复活之后,在他面对诅咒瘢痕时,他才真正理解帝皇曾经试图做的事什么事情。这些怪物并非他父亲的真正敌人,导致这些怪物出现的根源才是。揭示恶魔的真相,反而会极大地增强他们的力量,因为人类永远不可能将这些念头从自己的思想中抹去。】
一片沉寂,基里曼听到拖动椅子的声音,却无从分辨其来源。“多么无懈可击的邪恶……”多恩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的精神决定了宇宙的真相,我们是自己的敌人。”罗嘉低语,“咎由自取……真是滑稽而恐怖。”
“那我们如何战胜?”伏尔甘意识到了什么,“父亲又是为何允许我们知道这些呢。”
目光交汇、相撞,最后齐齐集中在沉默的掌印者身上。帝国摄政挑起一边眉毛:“为什么不稍稍等一下,让你们的父亲亲自解惑,免得打断故事的节奏呢?”
“父亲为何……依旧不现身呢?”荷鲁斯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马卡多眨了眨眼。“他一直在看顾着你们,但无论何时何地,命运总会有其记录者,他的重量会影响记录者剧本的节奏,就是这样。但他会回来的,我保证,在他被允许从记录者不可见的叙事黑洞归来之后。”
荷鲁斯看起来不是很满意这语焉不详的回答,但不得不就此作罢。
【帝皇一直在试图将人们从他们自己产生的恐惧中拯救出来。
宇宙已经处于毁灭的边缘,天平倾斜到了对恶魔们有利的角度。基里曼找不到改变天平两端重量的办法。在战场之外,反复无常的命运为他加上了沉重的枷锁。
基里曼以可怕的技巧战斗着。古伽斯认为,他是一个以自己的方式存在的神明。尽管他是从培养皿中诞生的,就算是和纳垢巨釜中出生的古加斯相比,这也是一种极其不神圣的造物方式。但他战斗起来就像是一个神。强大无情,没有任何凡人能比拟他的速度。即使在恶魔当中,也很少有能相提并论的。尽管基里曼也犯过错误,但与神明联系紧密的古加斯知道,任何神都无法完全避免犯错。】
“被恶魔称为神明真奇怪。”基里曼凝视着自己双手,它们看起来是如此平庸的血肉塑造而成。
“更奇怪的是被这么一个东西指责为不神圣。”鲁斯搭腔。
“即使魔鬼也会有自己的地狱,看来却是如此。”察合台又翻过一页。
【迷雾中绿光闪烁,旋转的能量光束从黑暗中穿梭,从每一座看不见的塔上都有一束光射来。就在基里曼要击倒败血病时,第一道光抓住了他握剑的手腕。第二道光缠住了他的脖颈,第三道光围住腰间。每一个光圈都紧紧套住他,抓住了他,直到原体再也无法行动。
败血病阴险的咧嘴,古加斯发出胜利的嚎叫。
“我们抓到他了,我们逮住原体了!”
呼应着古加斯的召唤,一股凉爽的下降风搅动了迷雾。死亡之主——死亡守卫的原体莫塔里安从天而降。他落到地上,双翼伸展开来,手握沉寂之刃,大地为之颤抖。
莫塔里安从呼吸器中发出一声咔咔作响的呼吸,黄褐色的云气从呼吸器的底端喷出。
“你好啊,兄弟。”他开口说。】
“基里曼……”莫塔里安轻轻说,像沼泽试探性地冒泡。
基里曼拧起眉毛。“你已经要求我去六次决斗笼了,要我说,这完全没有根据,我们已经演练完所有需要的了。”
“有备无患。”莫塔里安固执地说,“这一次也不在演练之中。”
“那你还想怎么。”基里曼像兄弟间该有的那般抱怨着,“找几个恶魔把我捆起来吗?这是意外,莫塔里安。”
福格瑞姆那边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他被两个人一起瞪了一眼。
【基里曼抬头盯着他兄弟的脸,就像是福格瑞姆和马格努斯一样,莫塔里安已不复是一位古代科技创造的生物,而是或多或少地在不同方面发生了变化,成了一个被混沌扭曲的半人。
莫塔里安一向比基里曼高大。在成为恶魔之后,他已经变得如此巨大,以至于再比较双方的身高已毫无意义。莫塔里安成了和基里曼不同种类的生物,因为半神被重塑为童话故事中出现的怪物。在他的斗篷下,他的脸庞已经腐烂透骨。他身上所有的人类特征都膨大到了荒谬的程度,一切都涂上了疯狂的色彩。】
“真是拙劣。”基里曼说。这并不是一种愤懑之辞。莫塔里安的身躯和所有原体一样均衡了力量和美,闪烁着造物者的巧思与野心。而基里曼虽然一直不能完全欣赏,但完全理解那副病恹恹外表下的坚韧不屈,令人难以想象十四原体会因为什么屈服。
相比之下,单纯的堆砌和扭曲不过是一种陈词滥调的恐怖而已,是蛇尾福格瑞姆的另一个映照。但当他们都依旧行走于人间时,他们只是自己,而非某种邪恶的面相之一,绝对不会有人将他们混淆。
基里曼不会怕这个东西,他知道莫塔里安也不会怕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兄弟。”基里曼说。
莫塔里安低沉地笑了笑,“你说的好像是你把我逼出来了,然后会在战斗中击败我一样!在一万年之后,你还是这么自命不凡。好好看看周围吧,我赢了。”
“你还没有赢。”
“要是这样还算不上一场胜利。”莫塔里安说,“那我大概应该翻翻你那些冗长乏味的战术手册,以便更好理解一下胜利这个词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