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塔斯坐在她的崇拜者中间。其中一些人认为,他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把那些生疏的年轻姑娘们带进了晚餐,而现在他们却完全忽略了这些姑娘们,只顾着为乌伦费尔德美丽的女主人献身。可怜的姑娘们尴尬地坐着,向叛变的骑兵们投去绝望的目光,她们无法理解或欣赏他们与菲利克塔斯开的玩笑。菲利克塔斯无视将她分配给已婚男人的习俗,挽着年轻的泽斯林格的胳膊来吃晚饭。但是,这两位年轻的卫兵都被他们气愤的母亲送到了远处的餐桌上。
晚饭快结束时,冯-塞勒汀夫人身着红色缎子和蕾丝花边的高贵服饰,但一如既往地可爱,她迈着庄重的步伐穿过大厅,示意雷奥到角落里去。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喃喃地说,“你知道莉齐今晚怎么了吗?她和那些愚蠢的男孩在一起,行为很不检点。
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为什么问我,妈妈?“
“我想也许你能----“
“我什么也做不了。菲利克塔斯是她自己行为的女主人。如果她选择让自己变得可笑,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带她回到座位上。
晚饭后,费莉西塔走到他面前,眼睛闪闪发亮,脸颊因为香槟和欢乐而红扑扑的。
“祝您圣诞快乐,你这只小熊,“她喊道,把柔软的小手伸进他的手心,滑稽地摇晃着。
她的睫毛没有颤动,嘴唇也没有抖动,这一切都表明他们之间存在着秘密。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已经抹去了过去和现在的一切痕迹。他生硬地回答她:“Gesegnete Mahlzeit“。
“我的提议,里欧,“她接着说。“你有心情狂欢吗?“
“那要看是什么狂欢了“
“哦!你这个小心眼的老慢车。听着,我告诉你,但你千万别说出去。我们午夜要去赶雪橇。“
“我们!谁?
“这些男孩和另外两三个你知道,这将是一次巴伐利亚国王式的雪橇旅行--穿着中世纪服装的火炬和骑手,还有其他的一切。不幸的是,没有山可以让我们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去翻越。尽管如此,这将是一件非常_risqué_的事情,因为我是派对上唯一的女士。所以我想,如果能找到一个稳重可靠的人--像您这样的亲戚--来做女伴,那就没问题了。“
“我很荣幸你对我的信任,亲爱的丽茜,“他挺直身子回答道。“但恐怕我和您的关系还不够亲密,无法在不损害您声誉的情况下担任您建议的角色。另一方面,我和乌尔里希关系密切,足以让那些参与如此疯狂的旅行,肆意让你陷入虚假处境的人承担责任。“
听了他的话,三张脸都惊愕地拉长了。就连菲利克塔斯也明显变得苍白了。她那双刚才还对他闪烁着嘲讽的眼睛,此刻却低垂着,发出隐隐的祈求。他转过身,背对着这群人,重新走进大厅,压抑的情绪让他浑身发抖。在那里,他又度过了悲惨的两个小时,每时每刻都在下决心回家,却又无法摆脱她所处环境的魔咒。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一个吹口哨的人宽阔的背后,显然在全神贯注地观看比赛,只庆幸没有人打扰他。
快到三点的时候,他听到一位年轻军官吩咐仆人绕过乌伦费尔德雪橇。
一个迅速的决定让他站了起来,告辞后匆匆赶往马厩,确保自己的马尽快上马。
清冷的月光洒在洁白的世界上。田野的表面上闪烁着丝丝雪晶,仿佛沉睡的土地上长出了一茬茬钻石。这里和那里的树影在白茫茫中挖出了黑斑。农舍里没有灯光,白色的斜屋檐和长长的墙壁在银色的远处若隐若现。
在斯托尔滕霍夫的马厩里,他的小马作为客人表现得很好,本想轻快地小跑起来,只是利奥使劲拉住了它。雪橇铃铛在寂静中懒洋洋地叮当作响。一种安息的意识似乎已降临大地;生者如此惧怕死亡的巨大安息,却又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你在干什么?“他问自己。“你为什么不给马一鞭子,而要把它拉过来?扯回家。别看别听“
但他急切的耳朵继续伸展着,寻找着身后刺破寂静黑夜的声音,他不时地停顿一下,以确定自己的铃声没有吞没别人微弱的回声。
他说服自己,那天晚上他要再见到她,就是要对她进行审判,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然而,就在此时,他悲哀地意识到,他所认为的愤怒不过是一种渴望的激情。
当他路过温格恩的牧师住宅时,一种沉闷的怨恨占据了他的心。
他想,“老流氓兼先知在那里睡了正义之觉,““而可怜的大卫王却在夜里独自徘徊“。
他转过山坡,来到渡口。他可以在这里等待费利西塔斯,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渡口就在他的庄园里,他自然应该在这里逗留一下,看看那里是否一切正常。黑色的河面泛着银光,涟漪在冰冻的河岸上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他的雪橇铃声把半睡半醒的老于尔根斯从被窝里叫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拿着一盏灯笼。
“到底是谁?“他问道,因为他没认出穿着朴素的利奥。
利奥回答说:“别发誓,于尔根斯。“他对老人的睡意朦胧表示同情。
“天哪!这不是gnädiger主人吗?“他走过来吻了吻他的衣袖,本想牵住马的缰绳把它牵到渡口边,却被利奥拦住了。
他解释说,他只是来确认一下冰面的状况。
三声雪橇铃的音乐微弱而悠远,落在他耳边。里欧的心怦怦直跳。她来了,一个人来了。他扯下毛皮外衣,跳下马,把马缰绳系在渡口周围的栅栏上。
尤尔根斯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像老仆人一样没牙的唠叨。今天,河面上的冰层还不算厚,但明天就会再厚一英寸左右,到圣诞节时,冰层就能承受大炮的轰击了。对他来说,这是一年中最好的一天,他有时能拿到多达七马克的小费。冯-斯托特先生的朋友们是如此慷慨。
现在,她一定正驾车穿过村庄,声音被房屋的墙壁挡住了。突然,声音又清晰地响起,教堂院墙上投下一片阴影。雪橇向溪流弯去。
她就是那个疲惫地靠在角落里的闷闷不乐的身影。当车夫让马匹停下时,他走到雪橇边。
她一直在睡觉,直到雪橇停下的颠簸声把她唤醒,她才惊醒。
“早上好,菲利克塔斯“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向他伸出双手,半是害怕,半是喜悦,就像一个不知道是要挨骂还是要受抚摸的孩子。
“别紧张,“他说,意味深长地看了马车夫一眼。“我是来看看渡船有没有问题的。河上到处都是冰浮,我得对斯托尔滕霍夫的客人负责。“
她微笑着表示感谢,因为她明白他的意思。
“我陪你去另一边“他说“如果你出来了,我们就能更好地交谈了“
她顺从地让他扶着下了雪橇。刹那间,他感到他柔软的包袱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她虽然很轻,却似乎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雪橇驶向渡口,两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里欧!“她低声恳求道。
“嘘!跟紧我!“他强迫自己严肃地回答道,然后抬起了栏杆。
他们一起踏上摇摇晃晃的同伴梯,梯子又窄又滑,突入水中。他们与黑色的水底几乎只有一英尺的距离。布满冰柱的绳索像金属一样闪闪发光,冰冻的外壳撞击着滑轮的轮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里欧!“她又低声说道,并把头贴在他的袖子上。
“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一个难听的字眼在他的舌尖上艰难地压抑着。
“里欧,没有你我很绝望,“她用低沉的语气抱怨道。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怎么能说抛弃呢?“他嘟囔道。“乌瑞克不在的时候,我不能来。就是这样。“
“为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问?“
“但我还是要问我们已经忏悔了我们已经在上帝和人类面前赎罪了。我们知道,我们现在站在正确的立场上。“
“的确如此!这就是你的感受?
“是的,难道你没有同样的感觉吗?“她抬起头,天真地看着他问道。
他的回答卡在了喉咙里。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被诅咒了吗?
难道上帝接受了她的献祭,却拒绝了他?
“我们一起接受了圣礼,“她继续说,“从而获得了灵魂的救赎。我们现在应该对自己很有信心了。“
“我们应该是;我们当然应该是,“他冷笑道。
“利奥,请别这么不信任我。如果我们真诚地走忏悔之路,又怎会遭遇不幸。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如果你让我孤军奋战,我将无能为力。我日复一日地期待着你,等待着你。每天清晨,我都带着疑问起床:“他会来吗?'然后,我盼望明天,又盼望明天,就这样一直盼下去。哦,时间似乎多么漫长!我的生活悲惨而单调,最后我绝望了,对自己说:'如果他放弃了你,你也必须放弃自己。'于是,我又和那些孩子们开始了老一套的胡闹。我把他们的头转过来,让他们注意我。今天,一个魔鬼附在我身上,我想,'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也能行。'但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我在灵魂深处向你呼喊。但你是如此的冷酷无情,我不得不继续扮演我的角色“。
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的四肢仿佛卸下了重担。他感到身心疲惫,恨不得就地伸个懒腰,沉沉睡去。
“现在你会把这些年轻人送到正确的地方吗?“他问道。
“里欧!“
“愿意还是不愿意?“
“如果你能再来看我我将感到无比荣幸“
“但如果我不来呢?“
她垂头丧气地说“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结结巴巴地说。
“你希望乌尔里希什么时候回家?“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问道。
“啊,乌尔里希!“她赶紧喊道。“在他的每一封信中,他都在询问你的情况,并捎来口信。有些信是写给我们俩的。但我没敢给他写信,因为我还没见过你。如果他知道你一次也没有来过,他会怎么想呢?“
“这倒也是,“他说,心想即使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也会被这种非同寻常的行为打动。
然后,他又重复了乌尔里希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
“德国国会明天或后天休会,“她回答说,“但他能否在圣诞节前赶到这里还很不确定。他被选为一个委员会的主席--我想是为了某个农业展览--他将不得不放弃部分议会休会时间来安排事务。他让我来问您,是否应该在委员会中为您保留一个位置,他认为,为了您的声誉,您应该接受。
羞愧让他保持了沉默。无论远近,乌尔里希都向他伸出了友爱之手。他真是个傻瓜,竟然低估了自己的意志力。里欧-塞勒汀肯定不会背负这样的恶名,而他却一直在这种无名的恐惧中煎熬着。
“你会来的,对吗?“她恳求道。
“是的,“他当机立断地回答。
“很快吗?“
“是的,很快“
“明天?“
他犹豫了那看起来太像激情澎湃的匆忙。
“他回答说:“我明天要去克努岑多夫。
“求饶吧!“
“不“
“里欧!“她责备地催促道。
“你会让我忽视我的职责吗?“
“上帝保佑但请记住,在你踏进我的门槛之前我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你的到来。“
同伴的梯子放了下来他们撞上了对岸铁栏杆被冻得嘎吱作响
“再见!“
“再见!“
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似乎只有用力才能分开然后,他们猛地松开了彼此。他把她安顿在座位上,把毛皮裹在她身上。马儿继续前行,铃铛开始叮当作响,雪橇像一个银色的幽灵融进了灰色的远方。渡船筏汩汩地回到水中,老于尔根斯一边拉一边喘着粗气。他的操纵杆像九尾猫一样在空中摆动。里欧靠在船舷边,倾听着雪橇铃铛即将消失的回声。
月亮渐渐西沉。冰花在宽大的船龙骨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