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的不眠不休并没能在“他”脸上留下憔悴和疲倦,只是觉得今日的诗句变得更具有批判性,夫子与“他”对诗被逼的连连退让,想要反驳,可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乖乖顺着台阶而下,不再多言。
因为阶层等种种原因,梁祝二人终只得远远对望,刚开始的时候祝英台还时不时回头去寻、去探梁山伯在做什么,听了有趣的话又会作何反应,后来渐渐的,她回头的次数越来越少。
崔子安坐的不是最前头,再三叮嘱之下,“他”坐去了中规中矩的位子,被人群围着拥着,享众人的仰慕和赞赏,虽说“他”从不屑收揽这些人的目光。
悠悠然迈出门槛,折扇在半空撩过转而停至于胸前,意料之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崔子安。”
马文才拦去了崔子安向前的步伐,整个身子挡在“他”跟前,那张脸占据了“他”的视线,不禁回想昨晚马文才依人的病弱娇相,笑间,竟忘了回应,覆下的长睫掀起与他相视,媚眼如丝,胜于书画中所描述的一切。
“子安兄,在下先去琴房了。”
慕容岚合上扇子欲言又止,短短数秒几番思虑后握起扇子在崔子安胳膊那轻轻滑过,儒雅随和,瞧着是温润得很、与崔子安如出一辙。
不见人抵触,马文才紧随其后的跟着坐去了亭子,不在意的平常口气,目光炯炯:“昨晚,我们…”
“马公子不必在意,在下恰巧还未入睡而已。”
崔子安打断他的问话,他这支支吾吾的说法,慢的让“他”烦躁,至此一骨碌说个清楚,当然也只能是大概,她不在乎得到马文才的感谢,就如同救了只猫猫狗狗,毫不在意。
“昨夜的书卷恼得我难以入眠,便撑伞去了别处赏雨,回来时就遇见了你的书童,他说,你患了病。”
“高烧不退,而王兰也不知所踪。”
“就此我去了你的屋子…”
崔子安抬眸,马文才眼里隐隐写着的焦灼不安,“他”扬眉继续言道:“因为懂一些方子,就随手指点了些,后来我便回去了。”
“没了?”
话停了,“他”看去马文才,眼中带着困惑的离着自己的距离也不过半臂,于是凑近,一把瞄着山水诗句的扇子挡住了半张脸,凑近些许。
“不然崔某还能一夜不归不成,怎,马公子这是不满意?”
那双蛊人的眼冲着马文才眨巴两下,难见的风流外露,但等来的是一袋金丝边装饰的钱袋:“这是感谢你治疗的银两,若是不够,你说个数就是。”
锦白色的长袍袖上印着浅浅浮云,墨色长发被一根白色发带尽束起,露出的几寸肌肤细腻白皙,让人不敢再胡乱看下去,靠近些,那一阵清冽幽香就能让人醉的失心。
马文才“唰”的立起身,离开了坐位,背对着崔子安,双眼平视着前方的屋子,故作冷淡的语气换来的是背后的一声嗤笑,转身瞧见的是更为淡漠的。
“一时兴起、举手之劳,马公子何必挂心。”起身离开的果断,撞过他的肩膀将钱袋塞进了他的胸膛,不顾马文才说什么,“他”也不再停下。
准备追上的腿在崔子安被簇拥的一刻没了动作,他默默回了房,缓缓张开手掌,细细观摩手心里的发带,有关崔子安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停翻涌,片刻后吓得他立马将发呆叠上两层,推进了枕头下。
“这什么奇怪的家伙,给钱也不要。”
马文才妄图冷静的拿起一旁的弓箭,擦拭两下见消不了那可怕的心思,便直接撂回了原处,干脆掀起被褥钻进去,只露出鼻尖在边缘。
不过几日,王婉君要来学堂的消息就传入了崔子安的耳中,回想起那些个被纠缠不休的日子,“他”就头疼的要命。
记得那年第一次见到王婉君,她一袭华裙来到“他”跟前,手里捏着块桂花糕,说着“他”俊俏的如天上人,给“他”起了个夸张到没边的昵称:小仙君,拉着“他”的衣袖,随着“他”到处跑。
兄长的准妻子不想着自己的夫君,却成天来找“他”,这算得个什么,本清白的关系,时间长了也会变得不清不楚。
“下山?”
“是的,山长,学生与文社里的一位有个约定,已经过去许久,再不去,可不就是成了食言的伪君子了。”
“他”私下找了山长,胡编乱造的借口就糊弄了过去,轮谁能抵挡得住这真诚眸眼的注视。
更何况,王世玉年轻时也是个好强的文人,与人相约比文这种事也是常发生的,有一次甚至请了病假去赴约,一晚上就琢磨一首诗,痴狂的程度是相当的吓人。
所以,他又怎会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