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2年的蔡京,已经55岁了。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经历过前期的挫折,有些仇是时候报了。
曾布已经贬斥。但其他人呢?比如抨击过自己的御史陈师锡、龚夬、常安民、陈次升、邹浩等人,如何打击报复?
更重要的是如何通过打击报复让朝中其他的大臣看到,惹我蔡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导向很重要。
但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又暗搓搓地实现目的?
这非常考验蔡京的智慧。
事实证明,蔡京不愧是北宋历史上最懂权谋的行家,他来了一招暗度陈仓、借势打力。
1102年,在正式任命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之前,赵佶亲自在延和殿与蔡京进行了一次任前谈话,总的意思是现在朝廷想要恢复宋神宗时期的变法措施,勉励蔡京在新的岗位上能根据朝廷的目标做出新的业绩,不要辜负了赵佶的重托(毕沅《续资治通鉴》:“戊子,以蔡京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制下之日,赐坐延和殿,命之曰:‘神宗创法之制,先帝继之,两遭变更,国是未定,欲上述父兄之志,卿何以教之?’”)。
蔡京感谢领导的信任,表态会尽效死力(毕沅《续资治通鉴》:“京顿首谢曰:‘敢不尽死!’”)。
每一个被提拔的官员在任前谈话时都会表示感恩,表达尽全力做好工作的决心,毕竟比自己能力强的官员大有人在,只是没有自己的手段和运气。比如:赵挺之、何执中、徐绩等官员,在当时的能力就不一定比蔡京差。
赵佶一心想恢复神宗时期新法主要还是国库没钱了,想捞钱便于填补自己奢靡生活的支出。
蔡京是聪明人,场面话说得高尚且真挚。
但私底下却在利用赵佶的目标实现自己的目的,通过打击异己,形成自己的朋友圈和权力圈。
高尚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蔡京不断怂恿赵佶道:“陛下,要想恢复神宗创法之制,必须要贬斥元祐党人,才能大展拳脚开始新政。否则各项措施下去,元祐党人必定从中阻扰作梗”。
元祐是宋哲宗刚继位时期的年号,这一时期是太皇太后高滔滔垂帘听政,她任命司马光等人,全面废除王安石变法,恢复旧制,支持这一政策的大臣就称为“元祐党人”,支持宋神宗元丰年间变法的大臣就称为“元丰党人”。
邓洵武给赵佶上的《爱莫助之图》上面画的两派,一派就是反对变法的“元祐党人”,一派就是支持变法的“元丰党人”,他将蔡京列变法派之首。
赵佶一听,有道理。而且现在重用蔡京,对其政策总是要大力支持。
因此只要是蔡京想做得事情,都大开绿灯。
蔡京和其党羽乘机弄了个名册,上面列了“元祐党人”姓名,这些人的子弟都不得在京师做官(毕沅《续资治通鉴》:“丙子,诏:‘司马光、吕公著、王岩叟、硃光庭、孔平仲、孔文仲、吕大防、刘安世、刘挚、苏轼、梁焘、李周、范纯仁、范祖禹、汪衍、汤戫、李清臣、丰稷、邹浩、张舜民子弟,并毋得官京师’”)。
之后,又让赵佶下诏将“元祐党人”的姓名刻在石碑上,刊行天下,人数也增加到300多人(《元祐党人碑》:“皇帝嗣位之五年,旌别淑慝,明信赏刑,黜元祐害政之臣,靡有佚罚。乃命有司,夷考罪状,第其首恶与其附丽者以闻,得三百九人”)。
其实蔡京的伎俩很简单,和我作对的,都列入“元祐党人”,借着皇帝的名号进行重点打击。个人如果不怕被打击,就迁延到其家人、子孙甚至族人,一来不让考公务员,不许做官;二来让你和你的家族蒙羞,在地方抬不起头来。
然后又把宋哲宗元符三年以来大臣的奏章进行梳理,根据内容进行分类,将邓洵武等自己人都列为上等,政敌都列为下等,说穿了,就是利用权力和制定游戏规则的机会,让自己人获得感满满,让其他人到处碰壁。(毕沅《续资治通鉴》:“乙未,诏中书籍元符三年臣僚章疏姓名,分正邪,各为三等。于是中书奏:‘正上,钟世美、乔世材、何彦正、黄克俊、邓洵武、李积中六人;正中,耿毅等十三人;正下,许奉世等二十二人。邪上尤甚,范柔中等三十九人;邪上,梁宽等四十一人;邪中,赵越等一百五十人;邪下,王革等三百十二人’”)。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依附蔡京的人越来越多,敢跟蔡京作对的人越来越少,蔡党形成体系化系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