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地图,朱祁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点着后世的仁川和釜山叹息一声道:“如果这两处有港口,那就稳了!”
“陛下,这两处有什么不妥吗?”一旁的杨老三问道。
“根据侦察回来的情报,这两处最适合建造港口,不过现在还是破破烂烂的小渔村!若是在这两处建了港口,”说着,朱祁镇在地图上一南一北画了两个箭头,笑道:“你觉得会怎么样?”
杨老三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一南一北两路大军同时进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再分出一部分精锐兵力在仁川登陆,直插他们的国都汉阳(今首尔),这帮兔崽子就是插翅也难飞,陛下好计谋!”
“好个屁!”朱祁镇笑骂一句,“这两处的海滩目前都是烂泥滩,只有涨潮时船才能靠近,若是掌握不好潮汐规律,一旦我们的运兵船搁浅,只有挨打的份!”
“这…那该怎么办?”杨老三有些郁闷的问道。
“要不是你擅作主张,恐吓那朝鲜使臣,朕早就让胡濙和他们商谈在这两处建造海港的事了,说不定现在都谈妥了也不一定!”朱祁镇怒道。
“臣该死,请陛下责罚!”杨老三慌忙跪下,面有愧色道。
“杨再兴,你是朕的东宫旧臣,平时你的那些小毛病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若是你倚仗着朕对你的宽容宠信,就可以为所欲为,出了事不光那些个御史言官容不下你,就是朕也保不了你,明白吗?”朱祁镇冷声道。
杨老三此时后背已被冷汗打湿,皇帝的话就像锦衣卫的七星鞭,肋排刀一般,狠狠的敲打着他。
见杨老三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朱祁镇叹息一声又道:“皇祖母曾说过,人这辈子要是太顺了,就要栽跟头,这句话朕今天送给你,希望你能记在心里,莫要辜负了你我君臣这段情谊!”
“臣恃宠而骄,骄狂不敛,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险些毁了朝廷大计,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杨老三痛哭流涕的说道。
门外的侯宝微微侧头,眼神暼了暼书房内,心中也是暗自叹息,皇帝今天这番话不光是说给杨老三听的,更是说给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听的,“以后万不能自持是皇帝身边的人就恃而娇,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回去吧。”书房内,朱祁镇有些失望的说道。
“你的殿前将军和御林军总兵官就不要做了,降为一等侍卫,代管御林军。”
杨老三还未走出书房,就听皇帝又说道,杨老三身子一颤,失魂落魄的出了乾清宫。
刚一跨出殿外,杨老三身子一软,幸亏侯宝眼疾手快,赶紧搀住了他。
“杨将军,您没事吧。”
杨老三两眼无神的摇了摇头,踉踉跄跄的走了。
“侯宝,”朱祁镇不知何时走出了书房,站在殿中喊道。
“奴婢在!”侯宝脖子一缩,小心翼翼的走到皇帝跟前躬身行礼。
“去把王崇古给朕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
……
此时的王崇古,正在自家的书房内,红泥小火炉,喝着入口绵香的绍兴黄,好不自在。
直到宫中内侍前来传旨,他这才又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接了旨,又恭敬的送走了传旨的太监,这才又回了书房开始换衣服。
“你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呢?”夫人刘氏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说道,“陛下召见你,那说明他心里还有你,不就是京师大学堂的账目不清嘛,去和皇帝说清楚便是了。”
“妇人之见!”王崇古训斥一句,“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咱们这位陛下你要是其他事做不好,说不定骂你两句出出气也就算了,但是谁要是敢在钱上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你就等着被抄家砍头吧。”
“户部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嘛,是下面的人在木石料上以次充好,故意抬高买价,做假账糊弄你,你又没贪一分,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那是怕!我怕我这个总负责被牵连,到时候皇上震怒,咱们一家老小谁都别想活!”王崇古怒骂道。
“老爷,有这么严重吗?你平时不总说皇上最是明察秋毫,怎么会无故牵连到咱们?”刘氏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王崇古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刘氏,跨出了书房。
不多时,他又折返回来,对着刘氏嘱咐道:“告诉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这段时间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若是再惹出祸端,老子亲自把他送到北镇抚司去!”
……
王崇古急匆匆的赶到皇宫,刚想跨进乾清宫,眼神不经意的瞥见一身侍卫装扮的杨老三正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他收回了脚,用问询的目光看了看一旁的侯宝,侯宝则是摇了摇头道:“王大人,快进去吧,陛下还等着呢。”
刚一进书房,就见皇帝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王爱卿,”朱祁镇笑着说道,“快坐!”
“皇帝今天有些不一样啊。”王崇古暗道。
“臣谢陛下赐座。”王崇古心有忐忑的坐下,偷偷瞄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依旧笑眯眯的,这才将剩下的半个屁股挪到了凳子上。
“陛下,京师大学堂……”他刚一开口,朱祁镇就打断了他的话道:“今儿找你你来,不是谈大学堂的事。”
“朝鲜使臣进京了,你应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