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看,“老张从袖中取出一块铁片,“这是从那批箭镞上取下来的。”
李纲接过铁片,仔细端详:“有什么问题?”
“这铁料不对。“老张说,“是北方的铁,而不是应天府铸造的。”
汪伯彦的脸色变了变:“怎么可能?这批军需都是从应天府运来的。”
“是吗?“老张笑了笑,“那请汪大人解释一下,为什么箭镞上会有金国的工匠印记?”
议事舱里顿时一片哗然。几个船管事交头接耳,有人已经认出了那个印记。
“来人!“李纲厉声喝道,“把军需官叫来!”
但前去传唤的人很快回报:军需官不知去向。汪伯彦连忙解释:“他昨晚说要清点库存,今早还没见着人......”
“查!“李纲一拍案桌,“给我挨船搜查!”
老张适时开口:“大人稍安。那军需官既然已经跑了,想必早有准备。不如先查查这些军需是从何处装船的。”
李纲点点头:“你说得对。汪大人,这事你来办。”
汪伯彦额头渗出冷汗:“这......”
“怎么?有难处?“李纲冷笑,“还是说,汪大人也不知道这些军需的来源?”
就在这时,王婆突然出现在舱门口:“启禀大人,老身倒是知道一些端倪。”
“哦?“李纲转向王婆,“说来听听。”
“回大人,“王婆福了福身,“这批军需,原本是在应天府装船,但中途在金山寺附近停留了整整一天。”
“谁的主意?”李纲问。
“是军需官建议的。“王婆瞥了汪伯彦一眼,“说是要等汪大人的公文。”
汪伯彦脸色一变:“胡说!我何时让他们等过公文?”
“那这份公文算什么?”王婆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李纲。上面赫然有汪伯彦的印章。
“这...这是伪造的!”汪伯彦顿时慌了。
老张在一旁冷笑:“伪造?那请汪大人解释一下,为何金山寺的粮仓和军械库会连在一起?为何您的管事偏偏选在那里交接军需?”
议事舱里一片寂静。几个船管事面面相觑,有人已经悄悄往后退。
“大人明鉴!“汪伯彦突然跪下,“这都是军需官擅作主张,小人实在不知情......”
“够了!“李纲厉声打断,“你以为军需官一个人能调动这么多物资?没有你的印信,他敢私自更换军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士兵跑进来报告:“启禀大人,找到军需官了!”
“人在哪?”
“在...在水里。“士兵咽了口唾沫,“已经死了。”
舱内一片哗然。汪伯彦的脸色更加苍白。
“死得真是时候。“老张意味深长地说,“就像上次那个沉船的工匠一样。”
李纲的目光在汪伯彦脸上停留片刻,突然问:“王婆,那批原装的军需呢?”
“回大人,已经找到了。“王婆说,“就藏在金山寺后面的库房里。想必是要等我们离开,再转手卖给金人。”
“证据确凿!“李纲拍案而起,“来人,把汪伯彦......”
“且慢!“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内侍快步走来:“皇上有旨。”
“官家有旨:即刻宣汪伯彦觐见。“内侍尖声说完,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圣人说,要单独召见。”
李纲面色一沉。按理说,这种大案当场就要处置,为何官家要单独召见汪伯彦?
汪伯彦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起身跟着内侍往外走。但老张注意到,他经过王婆身边时,嘴角竟然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