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老张刚要说话,李纲抬手制止:“先等等。”
等汪伯彦走后,李纲才低声道:“王婆,你怎么看?”
“回大人,“王婆沉吟道,“汪伯彦此人善于钻营。他敢这么做,恐怕是早有准备。”
“准备什么?”
“圣上年轻,“王婆压低声音,“最怕孤立无助。汪伯彦这些日子,怕是没少在官家面前说软话。”
李纲冷哼一声:“你是说,他故意示弱,好让官家对他产生恻隐之心?”
“不止如此。“老张接过话头,“您看今天这些船管事......”
他话没说完,众人就已经明白。从争执开始,那些船管事就在暗暗观察形势。有人同情汪伯彦,有人附和李纲,更多的人则在两边摇摆。一旦汪伯彦得到官家宽宥,这些人必定会倒向主和派。
“可军需的事总要有个说法。”李纲皱眉道。
“大人何不退一步?“王婆突然说,“让汪伯彦交出真正经手军需之人,也算给今上一个台阶。”
李纲正要说话,外面又传来骚动。一个士兵跑进来报告:“启禀大人,刚才在军需官身上,找到了一封信!”
李纲接过信件,才看了几行,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大人?”老张试探着问。
“你们看看。”李纲把信递过去。老张和王婆凑近一看,只见信上写道:
“计已成。军需之事,不过虚晃一招。待到淮河之畔,自有人接应。届时官家......”后面的字迹已经被水浸湿,模糊不清。
“这是......”老张倒吸一口冷气。
“不能让官家知道这封信。“王婆突然说,“否则必生疑虑。”
李纲点点头。一旦圣上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必然会惊慌失措,到时候汪伯彦反而可以趁机安抚。这正是主和派想要的结果。
就在这时,内侍回来了:“李大人,官家口谕:着令彻查军需一事,但不得株连汪大人。”
李纲拱手应下。等内侍走后,王婆才说:“看来汪伯彦果然在圣上面前告了苦。”
“可这军需的事......”
“大人何不如此......”老张在李纲耳边低语几句。李纲听完,眼睛一亮。
半个时辰后,汪伯彦回到议事舱。从他得意的神色可以看出,显然已经得到了官家的宽恕。
“李大人,“他带着几分傲慢说,“军需一事,我已向官家解释清楚。至于军需官擅自更换器械一事,我愿负责追查。”
“不必了。“李纲淡淡地说,“既然是军需官的过错,那就由他一人担着吧。”
汪伯彦一愣,显然没料到李纲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但他很快就换上了笑脸:“大人明察。那这事......”
“暂且揭过。“李纲说,“不过以后的军需,还请汪大人亲自把关。”
等汪伯彦得意洋洋地走后,老张才说:“大人这是......”
“欲擒故纵。“李纲冷笑,“让他以为得计。淮河那边,我们自有安排。”
“大人,“王婆突然说,“老身方才去查看那批被换掉的军需,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布片:“这是从箭匣上扯下来的。”
李纲接过一看,脸色一变:“这是......”
“没错。“老张接过话头,“是金人的旗号。看来这批军需,早就被他们做了记号。”
李纲沉吟片刻:“也就是说,他们不止是要换走我们的军需,还要借此认出我们的船队?”
“所以卑职说,“老张压低声音,“淮河那边,怕是早有埋伏。”
天色渐暗,船队继续前行。远处的暮色中,隐约可见一个小船晃晃悠悠地驶向上游。船上的人影,看起来很像是汪伯彦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