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知识点显然在袁景这超纲了,想到冰冷的医疗器材在自己身体里......这画面实在惊悚,再想到身处这片神佛庇佑的山村,自己竟然存着这种杀心,实在罪过。
剩下的半碗片儿川,味同嚼蜡,倒不是东西不好吃,是袁景已经食不知味了。
在这对年轻夫妻的指导下,她回程走了一条好走的路段,在一条细窄的小道上竟真的看见了公交车站牌,她辗转周折到到高铁站时,太阳都准备下班了。
抢票的手气还不错,赶在天黑前回到上海,腹内一路翻江倒海,她也尽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夜幕降临,回到家瘫软在沙发上,很快舌苔的苦腻就战胜了浑身的疲乏,她极不情愿地起身,从冰箱里出一盒苏梅,插了一颗含在嘴里,宛如服下还魂丹,立刻舒服了。
原来之前在超市,一看见话梅,就忍不住剁手,近来特别莫名其妙地好吃一口酸,终于有了答案。肚中一团燥热,再次袭上咽喉,袁景跪在马桶边很久,只是干呕,并没吐出什么,总是不能有个痛快,还真是难受。
走出卫生间,腮边一滴眼泪滑落,她抓狂了,怎么动不动就难受想哭呢?难道怀个胎还把自己怀成了泪失禁么?她抓起手机想打给瓦嬷,可抬头看看钟表,已经九点多了,大晚上的听到这么个鬼消息,老人家还怎么睡啊?
她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黑屏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就容易胡思乱想,今天这番周腾却一无所获,她始终都有些不甘,但是想到卖片儿川的老板娘口中提到的什么菩萨啊、小家伙......在她脑子里展现成画面。
遥控机正好滑落在手边,她正也想干点别的换换脑子,索性打开电视,准备找部片看,结果翻着菜单,经典鬼片《怨灵》的海报映入眼帘,把她吓得一激灵。
于是大数据接踵而至地推了更多经典鬼片,她惊得直接关了电视,起身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整个房间灯火通明,在整栋楼中间,像被打了聚光灯,她后知后觉地把窗帘都拉上,才安心地坐回沙发。
无奈地低头俯视自己的肚子,她有些不以为然,这时候里面最多也只个胚胎,还不至于闹出什么婴灵来,片儿川老板娘那应该都是胎儿了才有可能整出那些玩意儿。
袁景摇头晃脑,试图让自己放轻松,不能总想那些乱七八糟了,不过想到剧烈运动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身体损害,她鬼使神差地把订单退了。
玩不起就应该收手啊,真是床上一时爽,肚里......一定不能变火葬场!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卫生间洗漱,精神胜利法再次上线:明天的事明天想,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一定能解决问题!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犹如一只在砧板上做殊死挣扎的胖头鱼,思来想去也只能寄希望于工作了:从下周一开始,她决定投身于工作的洪流,积极加班,卖力出差,任劳任怨,这么连轴转起来,她就不信还能不落胎!
她甚至连结局都想好了,如果流产了,她也像徐千卉或是沈雪那样搞个工伤,带薪休假爽歪歪,最大的负面影响就是被人知道怀孕,面上不太光彩。
可是都那时候了,谁还关心面子不面子的,一个多月权当是修养身心吧,养到内心强大再卷土重来,她还是夜空中最善良的猹!
她竟然还为公司和客户考虑了一些,心想如果手头这项目结项时,自己胎停了,会不会把客户都给整抑郁:好不容易做个项目,启动时送走一个,结项时再送一个,都能拍个职场版《咒怨》了。
到时候甲方爸爸的心理阴影面积该有多大啊。到时候行业圈子传闻还会添上一笔,某某公司卷出新高度,为抢客户,做个项目不惜首尾搞生祭。
想着想着也没那么害怕了,惊悚片最后来了这么个无厘头搞笑结尾,她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她太累了。
日上三竿,她还沉醉在回笼觉的白日梦里,梦里,她吃着瓦嬷给她做的猪肝面线糊,那面线汤还咕嘟着翻滚着泡泡,嘴巴刚靠近碗沿,准备吮上一口呢,就把她烫醒了。
大城市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瓦嬷亲手的面线糊,早餐大多是被迫在四大金刚里取舍,不过这个时间早点也都收摊了,只能Brunch一下了。
外卖的三明治只吃了一半她就又困了。最近她发觉自己嗜睡,无疑这笔账自然被算在怀孕上。
短短两天,她已经习惯了把最近身体上所有的反常都归因到怀孕上。料想瓦嬷这时候应该睡好午觉了,她打起精神从床上起身,端坐在书桌前,痛定思痛把心一横,打给瓦嬷。
寒暄了三五分钟,她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切入正题,直到瓦嬷问起她怎么端午节没和姚旌一起回泉州。上次打给瓦嬷,还是和姚旌正式同居那天,想起过往,她不由得黯然失色,委屈地跟瓦嬷交代了实情:
“瓦嬷,他就是个骗子,澳洲留学背景是假的,他父母也不是企业家,他们家被人追债到上海诶。”痛苦的回忆再次袭来,那时凭着这些滤镜,袁景真激动的捶胸顿足,感谢老天开眼,看到她亲缘冷落,便赐一真命天子前来慰藉,现在想来恋爱脑真是愚蠢至极。
瓦嬷心疼孙女,可三观比较传统,以过来人的阅历来劝解她:“小景,可不能沉迷纸醉金迷养出一双势利眼诶。年轻人谈恋爱吹吹牛也这很正常,你瓦公当年还不是骗我讲,自己是大户人家贵公子,结果我到了泉州才发现他家就是个破落的书香门第,妖秀,既然上了贼船,我还能怎么办呢?”说完,瓦嬷脸上竟脸红出一分少女般的娇羞。
“只是这样也不至于非分手不可,...他还劈腿。”掌掴画面在脑海中重现,袁景又破防了:“他那个未婚妻...还到公司里找我麻烦!害得我工作都没了!”
“杀猪盘啦?”电话那头抢白的是袁景她妈——袁茜,她冷嘲热讽道:“读那么多书还不是照样被人骗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