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插在骨柄上的刀锋倒映出火光。
来回轻移之后,泽琳将它移到了自己掌心跟前。
“抱歉,除了你,没有人能来配合我实验了。”弗雷捧着新鲜的苔藓,对泽琳小声嘱咐道。“你自己也小心点,别割得太用力。”
“请您放一万个心吧。教团学者的手稳着呐——”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无误,泽琳迅捷利落地一划。
避开了神经与大血管,一道灼热的红丝缓缓流出。
“嘶——嗯……”泽琳眉心抖出一道转瞬即逝的波纹,“弗雷大人,请吧。”
弗雷牵住那只有些冰冷的手,将苔藓敷了上去。
为了尽可能地让藓面与泽琳的掌心贴合,他将另一只手掌盖在泽琳的手背上,将伤掌郑重地握持住。
“你的手怎么在微微发抖?”弗雷说,“难道很痛吗?”
“不是的。那个……只是有点紧张。”泽琳看向别处,手指不断玩弄着小刀的骨柄。
“现在的感受如何?”
“感受……”泽琳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快到睫毛都拖拽出一道幻影。“很温暖、宽厚,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我是在说伤口……”
“!!”
弗雷隐约听见宛如水壶烧开的尖鸣。
“——伤口……不痛了。”
“是完全不痛了吗?”
“是的,伤口周围甚至感觉有些麻木。”
弗雷放下泽琳的手掌,将捂热了的苔藓仔细打量起来。
果然没错……这些诡异的植物,有药用价值。甚至还是内外两用!
如果能进一步精炼,就可以做出简单的止痛药。
退烧,镇痛……加大剂量的话,说不定还能进行局部麻醉,连小型手术都能支撑。
古往今来,药和粮,一直是后勤两大难题。
多少总督,栽倒在一纸告急前。
如若成功制药的话,就能将医疗卫生的燃眉之急解决,那也就成功一半了!
可具有药效的部位,究竟是哪里呢?
是这层粘液膜,还是叶、茎?孢子囊也有可能……
“泽琳。”
“我在。”
“你以前见过类似的植物吗?”弗雷问道。
“回禀大人,我没有见过。”泽琳抬起头来,望向自己所侍奉的主人。“您是想——把它入药?”
弗雷肯定了泽琳的猜测:“不过,只是先把这事提上日程,不要急着去办。眼下的人力,不支持我们几线同时开工。”
“提炼药品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泽琳试探着说道。
“镇子里没有炼金设备。”
弗雷答道,
“我已经点查过了。昨天晚上的那场大火,烧掉了一半的生产建筑。磨坊、冶炼炉、木材厂……当然,也包括炼金房。”
泽琳的小嘴轻轻努了一下,似乎在为错失一次表现机会而懊恼。
“没关系。有这样的大发现就很不错了,至少有了应急药物储备。”
弗雷大步走到筐前,捏起几片黏糊糊的苔藓。
“来,我们挑几片够大的苔藓,熬成浓汤;再捡一些新鲜的磨碎成泥,涂在绷带上做敷料。待会儿一起给莉莉娅送过去。”
-----------------
蕾娜领着两个饿殍相没那么严重的镇民,让他们各扛一袋矿石,走进弗雷的临时办公室。
俩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跪了下来,将两袋矿石摆放在残破的地毯上。毕恭毕敬地屈身、额头触地。等待「尊主之剑」进一步指示。
“放在这里就行,下去领碗水吧。”弗雷从即将清点完的册子里抬头,说道。
等两人离开视线范围后,蕾娜稍微掩了一下那只剩半扇的木门。
“您需要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开始吗?”她转头来问,“我听说你才从「剑鞘」那里回来。连轴转,不会让你办事效率下降么?”
“我不要紧——不过,还是麻烦一下你:对其他人宣称我已经休息过了。”
“那我也不多言了。”蕾娜动手,帮忙弗雷把桌上的文书撤下去。
清空桌面后,她单手拎起矿石袋,“啪”地一声放在弗雷面前。脆弱的木桌发出了悲鸣。
“这袋矿,是从西北方的矿洞里运出来的。”
弗雷伸手进去,抓了一把矿石洒在桌面上细看。
他不是地质学或矿物学的专家。可在学府深造时,却交了一群专攻此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