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洵离开九溪后,这九溪县中还有章鹤作伴,倒不至太落寞,可她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忠义伯落马被押回京的消息在淮溪府街头巷尾流传,肃章王的厉害声名也随之流传。
忠义伯府作为淮溪的一大恶,人人诛之而后快,倒台遭殃事迹传得极远,他们在九溪自然也听到了不少这种振奋百姓的话,可她听着关于他的种种热闹话,脑子里却只想着那伤疤也不知道消散了没有。
章父已去淮溪府就职,章鹤随后也要收整全家搬去淮溪,九溪形形色色的货物也看腻了,在九溪也就了无意趣了。
元佑见他打不起精神,便提议告辞去西南一带看看,西南信州一带药草丰盛,如今他们有余力远行,正好了却此愿。
她对此处已兴趣泛泛,便欣然同意了元佑动身继续游历的提议,只当这淮溪种种是人生一瞬,只作为过往事。
她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渐渐远行还是有些伤感,正在她沉溺情绪之时,马突然嘶鸣一声急停下来,待他们稳住身形,探出马车时,才知正前方有人突然拦住去路,逼停了马车。
马匹冷静下来之后,车夫已被对方吓得跑走了,元清晚看着这些人均不认识,冲着领头的人直言问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为何拦我去路?”
那人勒马靠了过来,她才看清了此人,这领头的男子身姿挺拔,有几分英气,但是面庞白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阴柔之气。
她虽没见过这种人,但是对对方身份来头大概有了一些数。
男子虽半路拦截了他们的马车,言语中态度倒十分温和,淡得像是与好友交谈。
“听闻元姑娘医术高明,我家主人想请二位过府一趟,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她一介布衣百姓,怎么用得着这样来请她去看什么病人,这身后的之人必是朝廷之人,其中居心不明,但绝不是什么好事
元清晚冷哼一声,这些达官贵人是不是都喜欢把人当傻子,莫名其妙找上她,给了个如此敷衍的相邀理由。
如今她有钱保命,何必要去掺和这些搞不清楚情况的事情,直接回拒道:“太医署人才济济,我们姐弟二人医术不济就不去献丑了,请阁下放行。”
但明显此人前来,不是来听取她的意见的,甚至不是来听他们说话的。
“替元姑娘驾车。”
他一声令下,两个佩刀男子便坐上了车夫的位置,钳制住她姐弟二人的行动,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元清晚看了看来人腰上的佩刀便知道自己那点儿花拳绣腿实在不够看,有些恼怒但放弃抵抗地坐回了车中。
她不知道对方目的,事实上也无可奈何,只能活一时就活一时吧,出门没挑好日子,事情一出接一出。
元清晚放弃了逃跑,任由他们带着走,反正走到哪就吃到哪儿,颠簸着到了目的地,人不仅没瘦,还吃了胀了气。
对方不会害她,她便没有再绷着神经折磨自己,马车停下时她还在睡梦中被人唤醒,她走下来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看了看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宅子抬步便跨了进去,坐在椅子上剥着橘子等着幕后之人露面。
随着一声极为魅惑的笑声,一个袅娜的身影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赤足披发,身上着薄纱衣,纱衣轻盈摆动,尽显清冷妩媚之姿,对元佑这个陌生男子也似乎并不在意。
元佑只看见对方赤着脚便不再抬头,女子见了却未有半分难堪,反倒嗤笑出声。
“元姑娘这个弟弟真是可爱,青禾,你先带这个小公子下去休息吧。”
元佑艰难抬头看了一眼元清晚,示意他安心,可是元佑还是不肯走,从衣服上撕下布带遮在眼睛上。
“小公子真是执着,我又不会吃了你师姐,何必为难自己呢。”
被对方如此劫掠而来,此时又对着他尽是戏弄,元佑心中已有三分气,没好气回敬道;“千里劫我们前来,谁知道是什么样的居心叵测呢,莫不是要告诉我请我们来喝茶。
女子倒也不生气,似乎觉得元佑的责备十分有理,笑意盈盈地向他们二人致歉,“是有些失礼,见谅,不过医者仁心,不过在下病急,只得匆匆找来二位了,二位莫要置气。”
这女子倒真是把软刀子,温柔软语一番不得已便使得元佑不好再继续发难。
“我倒没有听说过公主患有什么急症。”
旁边的丫头想出声训斥被公主拦了回去,被人劫掠回来,任谁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元佑被迫蒙上了双眼看不到人,元清晚倒是盯着看得一清二楚,这女子虽然妖媚,但是下盘稳、中气足,小拇指处有两道刀剑伤痕,又住在如此奢华的宅子中,世间贵女能形成这样反差的,恐怕只有当今天子最宠爱的福安公主。
食邑逾制、封府外居、手握青州军,帝王宠爱到风头胜过三位皇子,便是史册上也也是从未见过的。
可当年黎国和楚国及周边诸小国交战也曾为家国出征,楚、黎交战之际镇守北境,未让北境胡人趁机来犯,自己落得一身伤,这般英勇的女子也是史上未见过的。
她从来不屑隐瞒身份,不过此时被对方猜出来,倒让她有些惊奇,“不愧是肃章王高看一眼的女子,怎么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