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城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辽东巡抚毕自肃策马狂奔,径直冲向袁崇焕的府邸。
此时,袁崇焕正坐在书房的书案前,悠闲地品茗。他手握素白瓷杯,细细啜饮着清香的茶汤。袁崇焕眉头舒展,神情怡然,仿佛一切烦恼都被这杯茶冲散了。
袁府管家见到毕自肃,忙不迭地将他迎入书房。袁崇焕闻声抬头,见有人冒失闯入,正欲喝斥,却在看清来人后,缓缓放下手中茶杯。
“毕巡抚,您这般急匆匆前来,莫非出了什么要紧事?”袁崇焕沉声问道。
“袁将军,大事不好了!”毕自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先前那个带头兵变的杨正朝和张思顺,竟然不见了踪影!”
袁崇焕闻言,神色如常。他不紧不慢地从书案上取过另一只茶杯,悠然斟满,推到毕自肃面前。清新的茶香氤氲在两人之间,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紧张气氛的影响。
毕自肃看着面前这杯散发着诱人清香的茶水,却全无品茗的心情。他紧蹙双眉,焦虑写满了脸。
“毕巡抚,这可是正宗江南碧螺春,市面上可是价值不菲的佳茗啊。”袁崇焕淡然一笑,仿佛事不关己。
“袁将军!“毕自肃再也按捺不住,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案上,“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您还有闲情逸致品茶?就不怕杨正朝、张思顺那两个叛徒投靠后金,将我们宁远城的虚实泄露给皇太极吗?”
袁崇焕闻言,神色依旧淡然,只是眼神微闪,似有深意。
“毕巡抚,首先这两人没有投靠后金,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袁崇焕语气平稳,神色自若。
毕自肃见袁崇焕如此从容不迫,心知他必然另有安排。他忍不住追问:“袁总兵,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这两人是去了别处?”
袁崇焕脸色骤变,眼中凛然杀气一闪而过,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毕自肃心中一惊。
“毕巡抚,这二人去了东江镇,去了毛文龙那里。”袁崇焕沉声道。
“东江镇?毛文龙?”毕自肃愕然,“袁总兵,我虽然赦免了杨正朝、张思顺聚众兵变之罪,但倘若朝廷将来追究下来,而这二人又脱离了我们掌控,那可如何是好?”
“哐当”一声,袁崇焕将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桌案上。他目光如炬,直视毕自肃:“东江镇虽然紧邻后金腹地,但毛文龙也是食我大明俸禄的将军,麾下尽是我大明的兵卒。”
“你虽然这么说,但如今东江镇已然成为朝廷无法控制的飞地。”毕自肃神情严肃,“毛文龙虽是忠于大明的将军,吃着皇粮,却已然成为一方军阀。他的忠心,究竟几何,实在难以揣测。”
袁崇焕闻言,并不急于辩驳,反倒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机会,检验一番我们这位皮岛总兵的真心?”
“哦?“毕自肃心中一动,”袁总兵可是有何高见?“
袁崇焕缓步走到书案前,手指轻叩桌面,似在斟酌言辞。片刻,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我将亲率一支精锐,前往皮岛,会会这位毛文龙。就以捉拿逃窜至皮岛的杨正朝、张思顺为名,看他如何应对。”
“袁总兵此举,就不怕打草惊蛇,激起毛文龙的反感?”毕自肃还有顾虑。
“若毛文龙心存叵测,皮岛上的粮草补给,还需仰赖宁远这边的海路。”袁崇焕眼中光芒闪动,“我们只需截断这些粮草,东江镇自然就乱了阵脚。”
“袁总兵,你就不怕逼得毛文龙走投无路,反而导致他带着东江镇的军民叛逃投靠后金?”毕自肃提出担忧。
袁崇焕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毕巡抚,若毛文龙存了反叛之心,又何须等到今日?他大可在後金势力正盛之时投诚,又何苦窝囊至此?”
他缓缓踱步至窗前,目光投向东方,语重心长:“更何况,东江镇上的军民,大多是受尽後金欺凌的辽东百姓,他们好不容易逃到皮岛,获得一方安宁,岂会甘愿重返後金势力之下?毛文龙纵有贰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毕自肃听袁崇焕分析,渐渐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