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八月初四,韩府外,守候的锦衣卫看到一队人马徐徐而来,为首的正是崇祯皇帝。他们连忙让开道路,低头行礼。
崇祯带着太医吴有性快步走进韩府。
管家早已得到消息,在府门口等候。看到皇帝亲临,他连忙跪下:“陛下…”
“起来。”崇祯摆摆手,“韩爱卿在哪里?”
“老爷在起居室养病。”管家低声回答,引路在前。
穿过庭院,崇祯看到几个丫鬟正在烧水煎药。药罐里飘出浓郁的中药味,在晨风中飘散开来。
“这老臣,竟然真的病倒了。难道是朕在紧急早朝上对他太过苛刻?”
韩爌的起居室内,烛火摇曳。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头上还覆着一条湿毛巾。听到脚步声,他强撑着要起身。
“韩爱卿不必起身。”崇祯快步上前,制止了他。
韩爌虚弱地躺回床上,咳嗽了几声。那咳嗽声沙哑而虚弱,听得崇祯眉头紧皱。
“来,让朕的太医给你看看。”崇祯对身后的吴有性使了个眼色。吴有性上前,开始为韩爌诊脉。
“陛下…”韩爌的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疲惫,“臣不过是小恙,不劳陛下…”
“你是朕的内阁首辅。”崇祯打断他的话,“这吴有性是朕最信任的太医,医术高明。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吴有性坐在床边,仔细诊着韩爌的脉象。韩爌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脉象…虚浮而无力,吴有性暗暗思量。他抬头看了看韩爌的面色,又观察了一下他的呼吸节奏。
崇祯站在一旁,目光在韩爌苍白的面容上停留。
紧急早朝上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他质问这位老臣是否参与了莽古尔泰的遇袭事件。当时韩爌的反应…
崇祯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吴有性认真地为韩爌诊着脉,他的手指在韩爌的手腕上轻轻按压。“病人脉象虚浮,兼有寒热之象。”
吴有性抬头对崇祯说道,“这是身感风寒,又气血攻心所致。”
“这病情如何?”崇祯皱眉问道。
“说句老实话,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吴有性缓缓收回手,“韩大人这病来得急,恢复怕是要慢慢调养。”
崇祯点点头:“那就开些药方…”
“陛下。”韩爌虚弱地打断道,“吴太医是宫中太医,专门服侍陛下的。臣这点小病,就不劳烦他了。城中福顺堂的吴逸成大夫一直在给臣看病,他对臣的身体情况更为了解。”
“吴逸成?”吴有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鬼医的徒弟吴逸成?”
韩爌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吴有性对崇祯说道,“那位吴大夫的医术的确高明。既然他一直在给韩大人诊治,那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崇祯的目光落在吴有性身上:“鬼医?这倒是个有趣的称号。”
吴有性收起医具,语气平淡:“回陛下,这个称号在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三年前还在世的时候,他医术之高,连太医院的老医官们都要自叹不如。”
“哦?“崇祯来了兴趣,“既然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不入太医院?”
吴有性微微一笑:“这位鬼医性格古怪,从不肯透露真名。他只在福顺堂坐诊,而且还要挑病人。寻常富贵人家请他,他都不一定肯去。”
韩爌在床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吴有性继续说道:“福顺堂花重金请他坐镇,一举成为京城最大的药铺。他在世时,每天天还没亮,福顺堂门口就排起长队。”
“那这个吴逸成…”崇祯若有所思地看向韩爌。
“据说是鬼医唯一的关门弟子。”吴有性收拾完医具,站起身来,“鬼医三年前去世,临终前将平生医术尽数传授给他。”
韩爌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疲惫不堪。
崇祯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的景色。晨光下,一只蝴蝶正在花间翩翩起舞。
“既然如此,那就让吴逸成继续为韩爱卿医治吧。”崇祯转身说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韩爌强撑着要起身相送,却被崇祯摆手制止。等崇祯和吴有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韩爌才重新躺下。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韩府的起居室,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提着药箱快步走进院子,正是吴逸成。